土大夫人尤氏端着参汤一勺一勺的喂着床上躺着的少年,少年约十四五的年纪,五官生得甚为俊美。只是,触及到他苍白无血色的脸,便让人心生叹息,这少年,明显就是活不长的。
“昊天,再喝些,一会子等新娘子来了,你是要去行拜堂礼的”,尤氏眼眶红红的,她是好不容易才生下这个儿子的,在生他之前,上面已生得两个女儿,之后便一连几年没有怀上,那时,她被韩氏压得死死的,连带着老太太也极不喜欢她。直到,生了这个儿子后,她才出人头地,也不用担心这个家业会被老二两口子夺了去。只是,现在好不容易得来的儿子,她视若生命的儿子,病得就要死了。
......
木如意不知道自己昨晚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她以为木氏会对她打骂,毕竟,木文鸣的腿是因为追自己的时候摔断的。但是,出乎她的意料,后半夜很安静,好像木氏木老三他们都忘记自己了,任由她一直蜷缩在墙角,后来她实在困得受不住就眯了会,等睁开眼天就亮了,而屋里,木氏木老三都在,另外还有两人,一男一女,男的是她认识的,是木氏的堂兄,那个女的她没见过。
手脚被绑,嘴被堵着,她知道今日是铁定逃不了的。木招娣昨日说他们是今日要把自己送出去,看他们的样子,是准备现在就把自己送走了。
木氏一把将木如意拎起来,如同拎小鸡般的把她带到另外一个房间。木如意不认识的那个女人也跟着过来了。
“这喜衣怎么穿?”,木如意虽然不能说话,但耳朵是能听见她们说话的,听着那女人问木氏喜衣怎么穿时她还愣了好大一会,怎么也想不出喜衣是个什么东西,直到看见木氏打开桌上包袱从里头拿出一件红澄澄的衣服时,她才醒悟过来,喜衣就是成亲时穿的大红的衣服。
“把绳子先松了,你帮我摁着她,她身上的衣服也不用脱了,这衣服够大,直接套到她身上去”,木氏恶狠狠的盯了木如意一眼,要不是现在不得不把她替嫁过去,她真恨不得就把这死丫头留在家里一辈子,让她给文鸣做牛做马。
木如意总算知道昨日木招娣为何吞吞吐吐了,自己问她木氏他们是不是要卖自己时她一直摇头,原来这一家子是要把自己嫁人。用膝盖都能想出来,嫁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家。
被两个壮硕的女人摁着,她是毫无反抗之力,由着她们往自己身上套衣服,在她以为她们又要把自己绑上的时候,木氏却拽下了她嘴里塞着的破布,在她张嘴就要喊的时候,那个她不认识的女人一下捏住了她的鼻子,将一碗浓稠的如墨汁般的液体灌进了她嘴里,在她意识丧失的前一秒,只感到她们把什么东西搭在自己头上了。
.......
“来了,来了”,“新娘子来了”.......土家大厅之中猛然闹哄哄起来。
土大老爷跟夫人尤氏端坐在椅子上,身后的墙壁上挂着一副长长的松鹤图。
大厅两侧摆放着座椅,一侧坐着自家至亲,以土二老爷跟夫人韩氏为首。一侧坐着友朋,以土大老爷的至交好友肖文华为首。
在木如意进来的那一刻,大厅瞬息安静了下来。
木如意是被人搀扶着进来的,宽大的喜衣套在小小的身子上让人看了觉得可笑。她脑子有些晕乎乎的,还不甚清醒,如木偶般的被人拉着,带她往东她便往东,带她往西便往西。直到她听到一声响亮的‘一拜天地’时,她才猛的惊醒,只是,惊醒也无用,她苦涩的发现自己此时口不能言,也就是说她张嘴却发不了声音。并且,身上也没有多少的力气。
被人摁着脑袋拜了天地拜了高堂然后还夫妻对拜了,她很憋屈,憋屈到想死。只是,在她刚刚恨不得一头撞死的时候,一声惊呼响起“昊儿”,然后,叫喊声,哭喊声响彻一片。
木如意被人遗忘了,没有人理她,也没有人上来问一句。原先的嘈杂已经消失不见,四下静寂一片。她的腿站得很酸很酸。头上的红盖头早就被她一把扯下了,在刚才出意外的时候她就趁乱扯了,也是在那时,她看见一个脸白如纸的少年,他倒在一个妇人的怀里,嘴角淌出一缕血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