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小药啜泣不语,要说全是恐惧也不尽然,毕竟他有时也挺好说话的,而且,她到此刻还活着便是最好的证明。
常三爷将她拉起来,心平气和地问,“缺五行为何还留着你?还有附在你唇上的电光又是怎么一回事?”
他从不曾忘记在凡间发生的那件事,她当时为了阻止他杀害死囚,捂住了他施法的那只手,并且未被“降魄掌”弹开。
他方才说过了,天界不可能重用没有五行的妖兽,即使没有五行也应该存在其他特殊性,譬如她初小药,一定拥有鲜为人知的特长。据说,玉帝亲自守护一个叫做“蜕变之门”的法器,该法器会在特定的时间,开启通往上古的隧道,由此让妖兽在层层蜕变之中,迅速成长为战神。
所以……他细细打量初小药,对,翅膀,落地长发?这说明初小药大有可能已经经历过一至两次的蜕变?!
常三爷仰靠在椅背上,喃喃道,“我可真够迟钝的。”
不待初小药反映过味儿,常三爷忽然拉起她的手,向魔界大门方向走去。
“你不杀我了?”她小碎步跟随,一把鼻涕一把泪。
“再不走,想杀你的何止是我。”一旦让其他邪神知晓初小药并非普通妖兽,那她真就要被千刀万剐挫骨扬灰了。
于此同时,雅儿伫立西地扉门前,焦急等待初小药。
黑影闪现,惊见常三爷显身,雅儿与众鬼兵跪拜恭迎。
常三爷无视一干行礼的属下,牵着初小药疾步迈出魔界之门。
……
鸟语花香,天空湛蓝,青山绿野。
初小药瘫坐在地,大口呼吸新鲜空气,上苍保佑,终于回到凡间了!
常三爷躺在草坪上,翻过手背叠在额头,试图遮挡刺眼的阳光。
初小药实在没有力气再走路,爬爬爬,爬到他身旁,“谢谢你愿意放了我。”
常三爷注视着傻笑的她,一把捞过她的肩膀,迫使她枕在自己的手臂上。
初小药正在奋力挣扎,耳边传来常三爷的告别之声。
“你正好不想嫁,我就不娶了,就这样吧……”他很厌恶蓝天白云的清澈,但是视线没有其他地方可以看,“日后若再相遇的话,赶上我心情好,或许会放你一马,赶上心情槽糕,我会取走你的魂魄。所以,你要想尽一切办法避开我,记住了吗?”
“嗯……记住了。”
“还有,万一避无可避,记得头也不回地拼命跑。”
“嗯。”
“还有,万一你死于他人之手,到地府报我的名讳。鬼王自会向我汇报,免受地狱之苦。”
“谢谢常三爷关照。”
“还有……”他微启着唇,怎么感觉还有很多话要说。自己何时变得这般啰嗦?
悠悠地,他侧过眼眸,目不转睛地看向她,眼中泛起一丝涟漪,“还有,无论是修仙还是修魔,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不想看到你吃苦,遇到喜欢的人,就嫁了吧。”
初小药凝视他久久,伸出手指帮他捋开紧锁的眉头,柔声道,“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你在听完之后,也许会骂我不识好歹或者异想天开,但是我还是想把心里话告诉你,虽然现在的我还很懦弱,头脑也不够灵活,但是我一直在努力,努力让这温暖的阳光,普照魔界。”
常三爷颇为无奈地笑了,“随你吧,反正你想打败我且要修炼上几万年,而我只是魔界第二。”
“这事我知晓,榜首是谁?”初小药猛地坐起身。
“夜悲音,一个富有传奇色彩的女子。”
她重复着夜悲音的名字,问题像连珠炮一样发射出来,“居然是女子?你和她很熟吗?她究竟有多厉害?万念大巫师说你拥有罕见的冥系属性啊?她的名号听都未听过,凭什么超越你?她今日参加百鬼冥宴了吗?”
“你让我先回答哪个?”
“都可以。”
“无可奉告。”
“……”
见常三爷准备离开,她扯住他的衣角,急道,“随便回答一条总可以吧?”
他吐了口气,“我该警告你的都警告过了,你还敢纠缠我,活够了?”
初小药匆忙松开手,“对不起,我很好奇……”
“好奇就去问天界那帮神仙,没人不知晓夜悲音乃是何方神圣。”常三爷狞笑,不过前提是,这群神仙敢冒玉帝之大不韪。
整个天界都知晓的人物?那岂不是凶残了得?!她平复一下情绪,支支吾吾道,“我是怕,怕我不小心遇到她,我猜,她肯定不会像你一样,轻易放过我……”
常三爷嗤之以鼻,道,“说来说去你还不就是怕死?好吧,我就告诉你夜悲音的独门法术是什么。”
他弯下身,朝她勾勾手指。
初小药美滋滋地凑上耳朵,常三爷附耳,轻声道,“倘若还有机会见面,我会告诉你。”
话音未落,冰冷的唇,轻轻碰触在她的脸颊上。
待她回神之际,常三爷已然无影无踪。
初小药捂着脸颊,气哼哼地左右找寻,又面朝空气控诉他是大骗子——这样的离别,虽说突兀,但似乎带走了那几分莫名的遗憾。
夜悲音,究竟是什么来头?……不如问问师父?
思及此,她又猛摇头,师父曾说过,不准任何人在他面前提及这件事。不过,至少知晓了这位邪神的性别。
夜悲音,唉,这名讳听上去真是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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