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位拍得了初夜的大爷正一脸回味的由小厮服侍着穿戴,大声同门外的嫖客们说着这位新来的花魁娘子是如何的好滋味,各种不堪入耳的话引得夜宿无眠阁的爷儿们好一阵大笑。
“这妓院是光明正大开着的,我是花了一千两银子光明正大来嫖的,若有问题,也是这里老鸨的问题,私买私卖良家女子。草民只是风流客,可不管你妓院里的女子是从哪里来的。行了,官爷事儿忙,您自便,草民也得去上工了。”
凤梧将花魁和老鸨都带回镇抚司,结果原本还顾及着周遭目光而将自己裹挟在披风帷帽了的花魁一出了无眠阁的门,忽然就失控地哭喊着知道是谁害了她,“就是她!一定是她!早前流言起的时候她就待我十分怨毒,凭我如何解释是误会,她便是不肯信,几番说过要折磨的我生不如死!一定是慕繁漪!”
这满街乌泱泱看热闹的人有震惊,也有一脸“我就猜到”的神色。
瞧着哭的凄凄惨惨的花魁不免可惜,好好的官眷竟落得如此地步。
然后便有人道:“虽说镇抚司办案寻常不升堂,不过此事涉及女子清誉,听说慕姜两家即将办喜事了,若是慕氏冤枉,怕是名声受损,喜事也难办了。不如大人公开来问,一五一十的叫百姓听了清楚、看了明白,也免以讹传讹,平白坏了姑娘家名声,也叫两家结了怨。”
凤梧细思之后觉得有理,便点了头,又着人去慕府请人过来回话。
人带回了公堂,叫了姚家人来认,结果叫人意外的是姚家人却是一个都没来,仿佛是在表达姚家不承认有这么个女儿。
公堂之外一片人头攒动,公堂之上亦坐了几位身份颇高之人来旁听。
不似寻常公堂,没有杀威棒,不过一块惊堂木的起落便镇住了一片嗡嗡之声。
凤梧坐于案后,目光平缓无波,只淡而沉稳的问话:“从飞贼自姚家劫人开始,你晓得什么便一一说来。”
花魁的头上只以一对翡翠簪子固定了青丝微有凌乱的垂在脑后,在门口投进的光线底下簪头吐出了几缕指长的流苏摇曳出尖锐如剑影的光芒,仿佛支撑不住痛苦的折磨,她抱着自己的双臂。
低低垂首,凄楚不已:“当日侍女服侍了我刚安置下,便听屋子里有异声,还未来得及喊人便被迷晕了过去。待我醒来时便被蒙面人带去了、带去了无眠阁。”
“他说我是他的外甥女,要卖给老鸨。我想告诉老鸨他在骗人,可我发现自己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弹。后来才知道,是被他们惯来用的伎俩,拿坏嗓子的药对付刚进去的女子,叫人没办法说话,无办法逃跑求救。”
老鸨一听便要否认,话还未出口就被一旁的黑面郎君一个眼神给压回去了。
左侧坐着的是元郡王,大约四十的年岁,一双倨傲的眸子微微上扬,瞥了花魁一眼,长叹却仿佛饱含了怜悯与可惜:“天子脚下竟出这样的肮脏事,当真可恶!若是查出凶手必当处以极刑,看谁以后还敢行阴毒下作之事!”
姜柔抚了抚柔顺的大袖,慢条斯理的一笑:“郡王说的是。死多简单,刽子手一刀子下去便也完事了。还会怕这个。”
“倒是听说草原上有一种刑法,叫做点天灯。与咱们中原的点天灯不大一样。便是把人浸泡在菜油里一天一夜,然后置于滚烫的铁板上,让犯人在痛苦中不停的来回翻滚,待到皮肉焦脆分离……”
尾音微微一拖,抬手做了个剥皮的动作,“刷的一下,便整个剥下。内里子血淋淋一片,却是一滴血就淌不下来,也不脏了地方,污了人的眼睛。”
众人皆是一凛,深感草原蛮荒之地的刑法实在耸人听闻,却也不乏说此刑法对待穷凶极恶之人才是最好的归宿。
元郡王轻轻往交椅里一靠,似笑非笑道:“县主说的好。这种人就得押到菜市口去行刑,也好震慑心思带毒之人。否则,飞贼今日敢对阁老府的人下手,难保下一回会对着谁家去了”
凤梧眼角抽搐了一下,有些无奈妻子这样唯恐天下不乱,看了眼下跪着的花魁道:“可记得劫走你的人长得什么模样?或者有什么特征?”
花魁的神色仿佛是深秋里被风吹黄的叶,失去了清郁郁的颜色,再如何挣扎也只能被风推落地面,等着雨来,等着腐烂。
美丽的面庞凄楚不已道:“我被下了迷药,可我隐约里是看见了的,把我劫走的人蒙着面,手背上有一道凸起的肉疤。我认得他,他是常威镖局的镖头岑杰英!姚家曾让他押运过东西,我记得那伤疤,一定不会错的!”
元郡王挑了挑浓眉,冷笑道:“常威镖局,可不就是皇商楚家的产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