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拿来换走逼子丸的补身药丸。
虽大夫说要避孕半年,但姜柔隔三差五来给她诊脉改补身驱毒的方子,早说没什么问题了。
可他也不敢在这时候说要改变主意了,指不定这小东西心里又要想歪到哪里去,所以也只能是偷偷换走了药。
待她怀上了,有了他们的骨血牵连着,哪怕为了孩子往后的地位,她也会争一争的罢?
是吧?
琰华心底虚的很,一点都没办法确定她会怎么做。
直到此刻他才没明白,不确定的心,真的很黯然啊!
给她倒水的动作一顿,回头睇了眼那瓶子,说不上来的怪,总觉得妻子的神色有些不对经,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就更黯然了,论老婆心思太深看不破怎么办?
答案是,只有凉拌!
将温水递到她手里,顺势在她身旁坐下:“喝了漱漱口。”转而又同她说起宫里的事。
他想着妻子寻常也不出门,外头的事情也听腻了,或许会喜欢听听宫里的八卦。
“这几日宫里也热闹着,便是先帝驾崩时有孕的那位宛娘娘,前几日忽然早产,却不知怎么的,生下了个四只手的死胎。”
繁漪原本还觉得有些心不在焉,乍一听,鸡皮疙瘩全都浮了起来,大大的眼睛瞪的更是老大:“四只手?”
看她挺感兴趣,琰华暗暗高兴自己这个话头起的真好,清冷的眉目里便含了几分说不出的快活。
点头道:“听闻那孩子甚是骇人。钦天监说宛妃不详,才会生下妖孽。陛下本不欲赐死,后来后宫又接连有两位宫嫔小产。未免国祚受影响,对外宣称产后失调而死。其实是一根白绫勒死了。”
虽说皇帝只需守孝二十七日,可到今日也不过过去了三个月,竟有两位妃嫔有孕了。
看来皇帝还真是挺“忙”的。
灼华微微侧首看向他,牵动簪头吐出的银线流苏晃出一脉薄薄的微亮,眉梢微动,轻声道:“太子爷同你说的?”
琰华眉目和软,眼底有赞赏浮漾,点头应了一声。
灼华了然。
先帝钦点的辅政大臣魏阁老和定国公,是先帝爷信得过的人,自然也是皇帝信得过的。
皇帝早前透露出要早立皇储,以免往后皇子纷争闹得朝中不安,意思也很明显,想立嫡长子。
但因为皇后出身小族,娘家的助力并不大,反倒是德妃出身荥阳郑氏,朝中多有娘家高官,是以在郑家人于朝臣间积极斡旋、收拢之后,朝臣们多推出身大族的郑德妃所生的三皇子。
好在魏首辅与次辅定国公在文臣武将间有一定分量,极力推立嫡长,才有太子爷顺利册立的一日。
而琰华榜上二甲第四的考卷是魏阁老点的,便是他的得意门生。
魏首辅眼界开阔,也老谋深算,会推举年纪轻轻的琰华去给太子讲经史,便是看在他沉稳且出身的门第亦是可靠。
在他看来,慕孤松是先帝提拔的,虽上位时间不久,但因做事沉稳且会揣测先帝心思,多受先帝信重,又与左都御史纪松十分交好,只要将慕孤松拉拢到皇帝阵营,御史台便能稳稳捏在皇帝的手里。
而拉拢他的最好办法,自然是提拔他最心爱女儿的丈夫了!
再者,定国公的妻子是云南王府的郡主,是侯爷的堂姑姑,也是沾亲带故。
琰华便自然而然被帝后、太子划拨在信得过的自己人范畴内了。
而太子年岁不过十六,虽德才兼备,到底是孩子,相比严肃而圆滑的老师傅,自是更容易与琰华这个年纪最轻的侍读先生亲近些了。
能把宫中辛密告诉琰华,看样子他在太子爷身边已经站稳了。
繁漪细细一想:“所以便有宫嫔进言,要铲草除根,是么?”
骨节分明的大掌趁着妻子拧眉细思的档子,不着痕迹的慢慢靠上妻子的后腰,一寸一寸的揽上去。
琰华没出息的发现自己竟然有一种做贼的刺激,心跳在胸腔里扑扑乱跳:“确实。事关皇嗣国运,皇后悲悯却也不能多言,加之那两位小产宫嫔多次哭诉,最后只能赐死了。”
繁漪沉思了须臾,盘剥这桩事件里的细节,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倚在丈夫臂弯里了。
想着自己还在“因诗悲伤”呢,不该那么顺其自然的就窝进去,可倚了上去,想要离开真是难,他的体温仿佛生出了根系,紧紧将她的肉体攀附,难以剥离。
于是索性就心安理得的享受他的体温,反正是亲丈夫:“我记得宛妃还有个五皇子。”
世上哪有什么无缘无故的妖孽,恐怕宛妃和那可怜孩子早就被人给算计了。
琰华吟吟望着妻子,果然聪明的人随便一个八卦就能听出许多重点来:“五殿下如今暂时寄养在皇后膝下,不过,看样子很快就会成为背后之人手里的棋子了。”
后宫里谁的皇子多,自然能得到皇帝更多的关注。
而皇帝现年三十有三,后宫妃嫔不算多,却也不少,至今只有四子二女。
皇后和贵妃亲近,太子和三皇子便是她们最大的依仗,郑德妃有四皇子与不俗的家世。而宛妃出身普通却滑不溜秋,谁也不靠。
这样的人,总有自己的小心思,或许是想等着皇后和德妃两败俱伤时好捡个现成。
而后位的吸引力实在太强,隐藏其后想捡现成的人必定不在少。
那么,想上位,想争权,手里没有儿子可怎么行!
她一笑,清妍悠悠:“想要得到五皇子抚养权的,一定是潜邸服侍多年的宫嫔。因为够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