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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观六年八月,当了尚书右仆射刚刚满两年的李靖以足疾不能参预朝事为由,向李世民提出辞呈。
李靖在这一份请辞的奏疏说,自己在多年的征战中负伤无数,身上落下了不少的病痛,如今年岁大了,伤病之处老是发作,许多时候难以忍受。特别是腿足部的伤痛发作起来,走路都异常艰难,更不能骑马,处理起朝事来是力不从心,恳请皇帝同意让他在家休养,待身体康复,再为朝廷效命!
李靖辞相的决定一说出,就像炸了窝一样,立时在朝堂上引起轩然大波,朝臣们惊讶着面面相觑,纷纷猜测李靖此举有何用意。
李世民也是大惊失色。
李靖辞相的决定没有和任何人商议过,连李业诩都没告知过,皇帝李世民事前也未曾知晓。
众臣特别是武将,接二连三地出列,力陈李靖所立下的功绩,希望他不辞相,也请求皇帝不要同意李靖的辞相决定。
李世民也挽留再三,希望他继续当这个尚书右仆射,为国效力。
无奈李靖辞意已决,丝毫不为所动,李世民只好应许。
数日后,李世民下诏加李靖为特进,诏令如是:“高秩厚礼,我属茂勋,贵德崇让,用光彝典。尚书右仆射代国公靖,器识恢宏,风度冲邈,早申期遇,夙投忠款。宣力运始,效绩边隅;南定荆扬,北清沙塞,皇威远畅,功业有成。及参闻政本,职重端副,绸缪翌赞,勤劳宴绩,知无不为,岁寒弥厉。既怀冲挹,以疾固辞,表疏恳至,情理难夺。烦以吏职,有乖养贤,宜加优宠,申其雅志。可特进勋如故,并赐帛一千段,尚乘马两匹,禄赐国官府佐及亲事帐内防ト等,并依旧给。患若小瘳,每三两日至门下中书平章事,患若未除,任在第摄养…”
门下中书平章事,代表宰相实职的称谓,从此以后多次出现在史书中。
李靖辞相后,许多朝臣及留在京中的武将,一些曾经的手下部将,都上门探望慰问,所有人都不明白李靖辞相的原因,想一探究竟,初时李靖还接待一二,但决口不提其中的因由,到了后来,干脆闭门谢客,除了家人谁也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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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父,孙儿不知道您为何要这样做,”李靖书房内,一脸困惑的李业诩问李靖。
忙于军中事务的李业诩知道李靖辞相的消息已经是几天后,万分惊异之下,交待好军中事宜,匆匆忙忙地跑回府中,想问个究竟。
“翼儿,先坐下,”李靖满脸含笑地看着一脸不解的李业诩道,“老夫知道你定会有此一问的!”
“祖父,您真的是足疾加重了?碍不碍事?有没有叫大夫来看过,或者请孙道长来瞧瞧?!”李业诩满是关切地问道。
“哈哈,你说呢,”李靖笑着站起身,在书房里来回走了几趟。
看着李靖红润的脸色,又看看和平时并无两样的步履,李业诩有些恍然。
“翼儿,辞相的决定是老夫经过深思熟虑才做出来的,事先没和你讲,是怕你不小心说出去,”李靖重新坐下,喝了一口茶,说道。
“祖父,孙儿还是不明白,”以足疾辞相只是个理由,但李靖为何辞呢?李业诩想不太明白。
除了年初,如今朝堂上并无重大的举动,也没什么其他牵涉到李府的纠葛,李业诩在军营中也是平常如初,且,李靖还在李世民面前表示过,愿领兵出征吐谷浑,还有想推行的募兵制,如今辞了相,赋闲在家,虽还加了特进,可以到门下、中书省平章事,但李业诩也知道,依李靖的性格,肯定不会再去管什么朝事,那这些大事儿,还如何去操持?
“老夫在军中还是有些薄名,也有诸多曾经的部将于各处领兵…如今有你这一个孙儿在军中,且身居要职,老夫…”李靖脸色变得有些严肃,看着李业诩,眼中却透着慈爱,继续说道,“老夫在朝,许多人会有忌惮,也会有人奉迎攀亲套近乎,如此皇上定会有所猜忌,对你以后在军中的发展不利,且过些时候,皇上还有几项重大的举措要施行,一些关乎到你,因此老夫辞相,当为明智之举,且当初也并无意当这个尚书右仆射!”
“老夫老矣,一切都无谓了,如今在老夫心中,你的一切,才是最重要的,依眼下情况来看,老夫不在朝,对你在军中的发展更有利,翼儿啊,以后,很多事儿,都要靠你自己斟酌着办了,”说着轻轻地叹了口气,“对老夫自己来说,如今辞相,也算是功成身退了,”李世民对他们祖孙俩已经是有所猜忌了,这也是他固辞的理由,只是没对李业诩说出来。
“祖父!”李业诩听着李靖的话,有些哽咽,原来李靖辞相主要是为了他啊!
一份异样的感动在心中!
自从李业诩来这里后,这位英名留存历史上、被后人景仰的旷世名将,在他心目中,并没有给他那种高高在上、威严不可侵犯的距离感。相反,李靖给与他的是一份特别的亲情,如慈父般的感觉,是一位疼爱他,甚至有些溺爱他的长辈,一个没有人可以替代的至亲亲人。
“好了,别这样小女儿般的心态,”李靖笑呵呵地道,“还是继续去练你的兵,别让皇上失望,也别让老夫失望!”
“是,祖父,孙儿一定谨记您的教诲!”
“近些时候,吐谷浑也偶有寇边的举动,你要做好心理准备,离讨伐吐谷浑的日子不会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