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今天是上元夜,我家里还有事,改日再上门赔罪。”
“我险些忘了。我家有月满不出门的祖训,今儿十四,我要赶紧回去。”
几个鲜衣少年在寻找一切借口逃脱今晚的盛宴,他们平日里高不可攀的王府门槛忽然消失了,唾手可得的荣耀立刻急剧贬值,嗣宁王发的三百多张请柬。只有不到十人来赴宴,皇上有意让平阳郡主和亲契丹,这个消息仿佛长了翅膀一般,一天便飞遍了整个长安城,来赴宴的几人,是对小道消息天生有免疫力,故而兴冲冲赶来,却发现了气氛异样,免疫力立刻消失,于是。逃离王府便成了唯一要务。
“父亲,让他们去吧!”
李照劝说几乎失去理智地父亲。再这样下去就将成为长安的笑柄。
李琳长叹一声,放弃了阻拦。几个少年得空,偷偷地溜之大吉,大堂里空荡荡的,丰盛的宴席竟成了摆设。
几十个丫鬟、仆人面面相视,谁也不敢说话,大厅里空气似乎凝固,尴尬到了极点。
“王爷!外面又来个年轻人,没有请柬。说是老爷让他来的。”
李琳一怔,忽然明白过来。这一定是李清来了,他连声道:“快请!快请进来!”
说话间,李清已经笑呵呵走进,他手中拎着几色不知名的礼物,这是中午从杨府中顺手牵羊得来,活象第一次上门地毛脚女婿。
“让王爷久等了,李清不识路,晚了,晚了。”
他目光朝大堂内一扫,只见肉山酒海,蔬菜瓜果琳琅满目,眼中不禁露出感动之色,“我一个人哪吃得了这么多,王爷太客气了!太客气了!”
“唉!不提了。”要丰盛一点。”
他拉过次子介绍道:“这是我次子李炎,绰号虎枪,东宫侍卫。”
李清见他年纪和自己相仿,生得膀大腰圆,虎目狮鼻,仿佛撼天狮子下云端,竟和文质彬彬的李照判如两人,却一脸尴尬地看着他,摸着后脑勺嘿嘿直笑,李清连忙拱手见礼,又觉得此人似乎有些眼熟,‘东宫侍卫’,他念了两遍,猛地想起来,今天在太子内宫外搜他身,将他银子摸走不还的,可不就是此人么!
他身上分文皆无,几乎步行了大半个长安,才找到李琳府,脚底板走得生疼,此时一见元凶在此,早激动得要嚷起来:“你、你.||.见他满眼乞求,那抱拳的手已经变成了双掌合什,便将后半句话硬生生咬住,干笑两声道:“我有些东西忘在东宫了,李二哥几时当班,可否帮我取来。”
“一定!一定!”
“站在院子里做甚,贤侄请入席吧!”
李琳心事重重,也不让李清,自己先进去了。
“对不起兄弟了。”李炎瞅瞅左右无人,拍了拍李清的后背,低声道歉。
“你且把银子还我。”.声恶狠狠道。
银子早被弟兄们分掉,李炎便从怀中摸出一颗金珠悄悄塞进他手中,李清心领神会接过,有了此物,回去的盘缠可就解决了。
进了大堂,里面极宽阔,可容六、七百人同时就餐,李清只见几溜长桌上竟摆了数百副餐具,便笑笑道:“王爷今天请客吗?如果时辰未到,我再等等!”
“此事不提也罢!”不领情,都不来,我又能怎样。”
哪有请客一个不来的道理,李清忍不住又想再问,旁边李照上前拍拍他的肩膀道:“昨天的事李兄弟也看到了,那李怀节走了李林甫地路子,下午得到宫中的消息,皇上竟同意将我妹妹送到契丹和亲,所以我父亲想请一些长安才俊,赶在诏书没下之前,替我妹妹将终身订了,或许皇上能取消此事,结果谁都不肯来。”
“照儿,别说了!今天是上元夜,别坏了贤侄地心情。”
李琳声音颤抖,眼睛也忍不住红了,他的原配夫人已逝,留下地三个孩子中,他最喜欢李照,却最心疼女儿李惊雁,如今女儿竟被当作政治工具嫁给契丹凶人,他求诉无门,心中实在难过之极。
李清摇了摇头,先将李琳扶坐下,半跪着凝视这个悲伤的老人,他微微笑道:“王爷请放宽心,最迟明天,宫里一定会有消息传来,郡主不用去契丹和亲。”
“你说什么!”
李家三父子一下子将李清围住,“你怎么知道?”
李清嘿嘿一笑,“此事不能说,你们等好消息便是。”
他对杨玉环还是有十足的信心,今晚上元夜,杨玉环和李隆基一番恩爱后,再吹吹枕边风,天下哪里还有办不成的事?”
李家三父子哪肯饶他,连威胁带利诱,一定要逼他将真相说出,正闹得不可开交,管家连滚带爬跑进禀报:“老爷,秦公公派人来了!”
只见一名小太监匆匆走进大堂,向李琳半跪施了个礼,大声道:“秦公公派小人来传个口信,皇上刚刚决定,取消平阳郡主和亲契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