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不再犹豫,又跌跌撞撞地走出了门。
饶是如此不稳的脚步,我却从她的背影中看到了不屈和坚定。
过了不久,便听到一小队伍人在泰和殿不远处的地方喊着,“不成功便成仁!荆北必胜!”
我知道,她是要带着他们从当时宗伯孤注带着他们离开的秘道,再次出城而去,突袭歧国粮草。而愿意跟着她去的,也都是已经抱了必死之心的死士。可以说,这三十个人的小队伍,面对歧军的千军万马,基本上是没有生机的。
我独自跑到城楼之上,只见歧军仍然在明火执仗地不断攻击着,箭矢从我的头顶嗖嗖飞过。我猫着腰,一路跑到能够躲避箭矢的柱子后面,这才露着半边脸往外看着。因为宗伯云霞的离开,此时此刻的战役只那几个将军撑着。我忽然想到了那些所谓的文武大臣,原来真正打仗的时候,只剩余了能够在战场上拼杀的将军和战士,而他们此时此刻都只会在泰和殿议论纷纷而已。
歧军因为攻不进城,撞不开大门,于是拿长梯搭在城墙之上,想要从梯子上爬上来。而守城将士则不断地将梯子推开,或者用箭射死爬梯之人,或者是用石头砸之。城墙之下尸体堆积如山,而守城之将也不断地中箭落入到城下去,八位将军已经撑得很辛苦,个个都在浴血奋战。
眼见着两军的尸体混合在一起,心里的楚酸和恐惧无法言喻。
这时候,却有只箭矢如同凭空出现的似的,眨眼便到眼前,我心里凉了凉,只道我命休矣。但半晌也没有感觉到痛,睁开眼睛,却见是有着花白胡子的恭士成,他笑眯眯地看着我,“吓着了吧?”
见我不说话,又道:“你看你,又不会打仗,却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呃,恭老将军。”
他摇摇头,“老喽老喽,如今只能看着他们打,但是,啧啧,这样打下去的话必输无疑啊!”
“恭将军,您曾无数次上沙场杀敌,赶快想个办法啊!”
恭士成笑着道:“无法可想,此战必输!即便昭阳公主成功烧毁敌军粮草,也无法阻住他们攻城的脚步。看到没?今夜便是最后一夜,今夜一过,明日荆北便不叫荆北喽,荆北的江山也便成了歧军的江山。我们这些人,别想活了。唉,可怜了我的女儿,倘若她还活在世上,必然能解此死局。”
我顿感汗颜。以前也总是觉得替恭辛子活着实在是太委屈了,但是现阶段,真恨不得自己就是真的恭辛子,拥有她的智慧和能力及胆魄,那么我现在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恭士成又道:“争来争去,斗来斗去,又如何?到最后竟然便宜了外人。唉,老喽老喽,才想透了这个问题,倒是辛子说得对,什么权财与皇位,终究也都跟天上的白云一样,于人生最后的时候飘渺无物。”
“呵呵,老将军,您现在明白这个问题,总算不晚。”见他颇为唏嘘沮丧,便跟他小小地开了个玩笑。毕竟年龄也很大了,而且现在亦不是嗟叹的时候,见他哈哈地大笑了起来,我便又道:“难道根本就没有办法阻止他们入城吗?”
恭士成望着城下的锋火连天,“难!”
我心中生出一点希望,“难,却并不是没有任何办法对不对?恭将军,都到了这个地步了,您有什么办法快点说吧!”
恭士成摇摇头,“要想他们攻不进城,现在简直就是天方夜谈。但是保住荆北的为一办法,又是不让他们攻进城,你说这不是很矛盾吗?所以不但是很难,简直就是没有办法。”
“让他们攻不进城?”
“是啊!你有办法吗?没有吧!哈哈哈!”
恭士成笑着牵起我的手,“你啊,别在这里添乱了,咱们还是下去吧,让八位将军好好的抗敌,咱们想想怎么过这生命中仅剩的半夜时光吧!”
怪不得宗伯云霞会将令印交到我的手中,实在是除了八半军,这些老臣们已经没有一点反抗之心了,他们甚至是心如死灰了。
……
回到泰和殿,便不由自主地又去了皇甫鹿鸣的房间,可惜他依旧昏迷着。摸摸他的手心,是很暖和的,不由哧地笑了起来,“鹿鸣,你这个偷赖的家伙,你还不快点起来啊!再不起来,荆北真的要完了!”
又想,即便皇甫鹿鸣起来,也不一定能够救得了荆北。
说完,感觉他的眉头似乎又微蹙着,心里喜了喜,或许他并没有完全晕去,能够听到得我们的说话呢?连忙接着道:“鹿鸣,醒来!鹿鸣,醒来!——”恒王妃端着药碗走了进来,见我如此,忙道:“雪儿,你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