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书房,慕容飞鸣呼侧首看她问道,“王后会可会绘制丹青?”
“会。”赫连和雅颔首。
“那王后就照孤王的意思来绘制一幅荷花图。”慕容飞鸣也不客气,往那舒适的椅子上一坐,便指了桌案命令式地说道。
“这——臣妾守拙,怕是绘了不合王上心意。”赫连和雅螓首微低,谦逊回道。
“只要能入眼就行,孤王也没指盼王后你能画出如何的大家之作。”慕容飞鸣懒洋洋回道,似乎他靠着椅子,整个人就放松了下来。他赫连和雅作画,其实也只是走进书房看到桌上作画用具,一时兴起的念头罢了,因此也没怎么期待赫连和雅的作品,不过若是她能弄出点笑话,他倒也喜闻乐见。
和雅低着头都能感觉到对方戏谑的目光,她总觉这人就是天生黑心肠,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一些坏主意。虽然她好像也不是个好人,但她觉得跟他在一起,她太善良了!他一定在等着看她笑话!哼,她岂是那么容易让人笑话的!“那臣妾就献丑了。”
言毕,她便走到书桌旁,令覃瑶帮她将工具布置好,香菱这次来,慕容飞鸣还是没有准许她踏入凤鸣阁。这块私人领域,他应是想越少人知道越好。
她凝眉细细作画,她本可以作水墨写意的荷花图,但想到如南诏这般崇尚奢华的过度,这种画风不定受欢迎,于是还是选择了耗时长工程大的工笔。
荷花红粉,荷叶碧绿,这两个若是有深色背景衬托,当愈加生动,她闹钟一时跃出“荷塘月色”四字,心中有了要底,她便就下笔了。当她将背景准备晕染成深蓝色渐变的效果,那厢慕容飞鸣却忽然站起身过来说道,“等等,这里再画上一个六七岁的稚女。”
和雅闻言,道,“王上是要绘稚趣图?还是荷花图?这满目荷花里放一个稚女是否太奇怪了点?”
“孤王就是要这样的荷花图。你若觉得放一个稚女空了,那再加个稚子好了。”慕容飞鸣固执得让人简直恼火!他言毕又转身坐回他舒适的大椅子上,彼时宫女也端上了新鲜瓜果,他更是怡然自得地在那边吃了起来。
既然是你要这样胡来的,那她也不管了。她愤愤瞪了他的那边一眼后,提笔正欲作画,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画面,正是荷塘月色,一个玉琢般清秀的小儿。她不知为何,那孩子年幼,衣裳却是用的贵气逼人正红色,且缀的是凤纹。她心中对那个小儿欲为奇特,笔下也将那小儿的模样在纸上勾勒愈加清晰。待她画完再细看,才发觉这小儿的五官竟与慕容飞鸣有些相似!怎么会这样?难道她脑海中自动就合成了慕容飞鸣的q版?这么一想,她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慕容飞鸣闻的她的笑声,便又起身走了过来,“你在笑什么?”
待他走近看了那小儿时,神色微变了下,但旋即又恢复了,“这就是你的杰作?”
“是。”赫连和雅坦然回道。
“很好,你继续。”慕容飞鸣晦暗不明地看他一眼,转身又坐了回去。
这就生气了?赫连和雅心下怪笑,还没完呢。
她也没想那么多,下笔画稚女时,脑中思索了片刻,很快一个手提玉兔宫灯的稚女,梳着垂挂髻,衣服款式亦是北雁官宦家女儿常穿的那种。记忆中,她似乎看过这个女孩子……可是是在哪里呢?
见她搁笔盯着画面迟迟未动,慕容飞鸣又走了过来,只是这次他的脚步似急了些。但他看到那画上的稚女时,当即惊呼道,“你——”
“臣妾怎么了?”赫连和雅怔了怔,难道她这画有问题?
慕容飞鸣险些就要惊呼出“你是荷荷!”的话来,但到关键时候他有停了。他的理智告诉他,不能这样冲动地问她。荷荷耳后有蝴蝶胎记,赫连和雅没有。这个画面也许是她曾经见过的,毕竟赫连和雅也是在未央城长大的。可是这么多年了,怎么还会记得这么清楚……
面对他猜疑的目光,赫连和雅有些莫名其妙,她好像什么都没做啊,就把这稚子画的跟他有几分相像罢了。
“无事,你继续吧。”几番斟酌之后,他还说决定暗中查访此事。当初调查赫连家的是绯绫,她说荷荷不是赫连家的人,但今日赫连和雅画出的图,却是当年那夜一模一样的场景。北雁有一个花灯节,与元宵节不同是在夏季才有的,花灯节会在荷花绽放时举行,夏夜出来纳凉闲逛的人很多,花灯也不似元宵节一样以猜灯谜的形式来赠送。而是人埋在手上,可在上题字送与亲友祝福。而且,落款定是会写上准确的时辰的。可他与荷荷相见却并不是在花灯节那天,而是在之前的一天。想来荷荷的父母是极爱她,在花灯前一天就做了玉兔宫灯来赠与她玩耍。
见他这样反复无常,和雅若非早就知道他是这种人,定然此刻摔笔走人。她低首继续作画,不知不觉间一个上午便就这么过去了。待她感觉腹内空空,有饥饿之感时,竟已过了午膳的点。幸得她这副画已经作好了,她固执地还是想选用了深蓝色的背景。稚子稚女并肩而立,那稚子还略高出些。稚女笑意天真,稚子在后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