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东林党还过于清高迂腐,过于枉妄自大。福王党暗中掌握了这么多隐藏的权力,东林党还没有提高警惕,以为自己掌握了大部分的文官,只要太龘子是正统诸君,他们就一定可以笑到最后。殊不知,在军龘队的屠刀下,大部分的文官,其实都是靠不住的。而所谓的正统诸君,也是可以混淆颠倒的。连朱棣都能为靖难战役找到合理的借口,福王要找一点借口,有什么难度?
张天豪忽然若有所思的说道:“叶向高加赋,真是难得的机会啊!福王居然用加赋首恶的名义,来对付叶向高等人,当真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说起来,这个罪名,还真是强大。”
徐兴夏随意的笑了笑,不紧不慢的说道:“或许,这是叶向高也没有想到的吧?活该!自己身家百万,**霏靡,却总是想着从老百姓的身上捞钱!东林党的这群蛀虫,真是没有比他们更加贪婪的了。这次福王党居然让他安全跑出了京城,实在是太可惜了!北直隶的老百姓,怎么不打死他这个王八蛋呢?”
张天豪笑着说道:“估计是认不出他来。要是认出来的话,就是一百个一千个的叶向高,都全部打死了。加赋首恶啊,这个罪名,叶向高这老小子,一辈子都休想洗掉了。”
两人说说笑笑的内容,涉及到一段小小的典故。
今年年初,叶向高回到朝廷,正式担任次辅。按理说,次辅的权力,肯定是要弱于首辅的,很多事情,都要看首辅的脸色做事。但是,方从哲很会做人,自从叶向高回来朝廷以后,他这个首辅,立刻自动退到第二位,事事都是以叶向高为主。事实上,叶向高才是真正的首辅。朝廷决策,基本上都是以叶向高为主的。
叶向高回到朝廷以后的第一个动作,就是下令加赋。在他看来,除了加赋,再也没有其他办法,可以有效的迅速的增加朝廷的财政收入。二月初,期廷正式颁布法令,每亩田加收一钱三分的银子,称作“练饷”,也就是组织团练的饷银。按照这个法令,朝廷每年可以增加至少八百万两的收入,充作额外的军费开支。
有关练饷的法令,得到了大部分各级地方官府的支持。现在的各级地方官府,最担心的事情,就是没有正当的理由,从老百姓的身上捞钱,以充实自己的私人腰包。现在,有练饷的名义,他们自然也要搭顺风车,狠狠的捞上一笔了。练饷的数目增加一点,各种辅助费用增加一点,这是肯定要的。辛苦费嘛,怎么能没有?
个别地方官府,在增加各种费用的同时,还发布法令,提前征收三年的练饷数额,要老百姓一次性全部缴纳。如果无法缴纳的,将采取任何可能采取的手段,催促缴纳。包括但不局限于挨板子、坐牢、发配、流放、宫刑等手段。法令下来,北直隶、山西等靠近京师的地方,顿时哀嚎遍野,板子打得啪啪响,民愤震天。
明朝的这些地方官员,绝对是聪明人。他们看中目前的朝廷,最需要的就是饷银,只要能够尽快解决练饷的征收,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放在一边。
因此,什么提前征牧、预先征收、先征收再返还……之类的项目,层出不穷。反正一句话,就是要将土地上的收成都全部拿走。而且,全部拿走还不够,还必须另外再倒贴一大笔。
毫无疑问,练饷的出现,让本来就已经民怨沸腾的各地,越发的民怨沸腾。每亩地增加一钱三分的赋税,简直是要命。因为,白痴都知道,这种征税,绝对是层层加码,芝麻开花节节高的。法令说加收一钱三分,到了基层,绝对不可能还是这么数。如果不狠狠的翻上凡番,你都不好意思出门见人。
每级地方官员,都要将这个数字“合理的”扩大一些,为自己谋求一些好处。这是人之常情啊,无论哪朝哪代都是如此的。在各级层层加码之下,到了最基层的官府手里,最低都要变成五钱三分。大部分的地方,都在七八钱左右。有的地方,甚至超过了足足一两!加上原来的税收,足足超过二两!
当时的每亩地的产出蚧值,哪里有二两银子这么多?在一般的情况下,有个五钱银乎就差不多啦。特别是北直隶、山西、河南等地,由于长期的干旱,土地歉收。不要说每亩地二两银子,就是二钱银子,都不一定拿得出来。江南的水田产出稍微高一些。但是,每亩水田拿出五钱银子,也已经是极限了。
更要命的是,所谓的按照每亩地征收练饷,到最后,往往变成按照每个人头征收。地方各级官员都很清楚,大部分的田地,其实都在地主、士绅、官僚的手里,他们是不需要缴税的。按照田地数量来征税,根本征收不到什么。只有按照人头征税,才能获得好处。至于尚未出生的小孩是否需要征税,这个官府倒是可以网开一面。只要你还没有生出来,这个税收就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