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外头的商贾却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跪成一大片在衙门之外。
若说此前,他们是绝对没有胆量去状告户部侍郎的,只是昨日正午,柳乘风带着人查抄了河源商行为首的货行才让他们鼓起了勇气。
明明是这些商行骗了他们的钱财,既然能索取回来,又为何不来状告?反正在他们背后有国舅有柳乘风,甚至还有可能,有太子。
有了底气,人的胆子自然大了几分,而且今早的学而报也都出了头版,专门抨击此事,这让大家的底气更充足了几分。
这件事却也不小,各大衙门一下子惊动了,自是有人抨击柳乘风挑唆,不过更多的却话锋一转,开始抨击朱赞等人斯文扫地,恬不知耻。
这是摆明了的事,柳乘风对大家来说不过是个外人而已,这家伙再如何跋扈,那也是亲军,原本大家要骂,要弹劾,不过是凑个热闹。
可是朱赞的身份却不同,他是自己人,是这个圈子里的人物,这个家伙居然敢如此恬不知耻,这让大家有了一种被人背叛的感觉,更何况学而报里所爆出来的许多内幕也让许多人大为光火,你若是爱财倒也罢了,可是居然拿大家当枪来使,让大家去抨击国舅和柳乘风,自个儿却暗渡陈仓,为自己的私利而利用所有人。
再之后,内阁的一道上书已经激起了千尺浪,刘健、李东阳、谢迁联名上奏,请宫中查明个中原委,彻查相关人员。
这一道奏书看上去是不偏不倚,可是内阁的不偏不倚,态度却很明确,彻查相关人员,就是朱赞等人和内阁没有关系,陛下要打要杀,内阁袖手旁观。
有时候,不偏不倚就是有所偏倚,至少大家知道,没有人会去包庇朱赞人等,就连朱赞的恩师李东阳也不会。
若说宫中从前还在和稀泥,可是现在事情紧急,已经不得不下决断了,在正心殿里,张皇后泪眼婆挲,已是哭成了泪人,张鹤龄、张延龄两个兄弟则是跪在殿外,太子朱厚照一副义愤填膺之状,而坐在榻上的朱佑樘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学而报,他已经看了三遍,且不说这学而报是真是假,可是这报中的文章,却都已经坐实了朱赞等人的恶迹,报中说朱赞人等怂恿自己的亲族去做生意,大发不义之财,现在数百个商贾就围在顺天府外头状告朱赞人等,这证据还不够吗?
更令朱佑樘恼火的是,朱赞这些家伙居然为了自己的一己之利,把算盘珠打到了张皇后和国舅头上,这样的人简直是无君无父,丧心病狂。
一边的朱厚照道:“父皇曾经对儿臣说过,聚宝楼是父皇留给儿臣的一座金山银山,有了聚宝楼,将来儿臣就不必再如父皇这般操劳了。可是现在朱赞等人指使人查抄在聚宝楼交易的商贾财货,长此以往,还有谁敢在聚宝楼中交易?前几日,聚宝楼的生意刚刚走上正轨,却因为朱赞等人,声誉已经一落千丈,父皇若是再不出来以正视听,儿臣……儿臣……”
张皇后道:“朱赞人等好大的胆子,本宫久居宫中,不敢干涉政事,可是朱赞为了自己的私利,竟是……”
朱佑樘叹口气,握住张皇后的手,打断张皇后道:“皇后不必心急,朕自有主张。”
朱佑樘沉吟了一下,随即道:“来人,传旨意吧。”
“柳乘风弹压乱党有功,敕命柳乘风为丰城伯,以示嘉奖。”
朱佑樘说完,挥挥手,道:“立即传旨意去吧。”
朱厚照不由愤怒了,梗着脖子道:“父皇,这算什么主张?这爵位本来就是要敕给柳乘风的,为何不下旨意处置朱赞人等?”
张皇后也抬起头,一副大惑不解之色。
朱佑樘却只是笑了笑,道:“到时你就明白了,好啦,朕自会给你们一个公道就是。”
朱厚照一头雾水,可是朱佑樘这么说,自己却又不敢再坚持。
朱佑樘站起来,在这殿中来回踱步,慢吞吞地道:“对了,还有一道旨意要发一下,来人,记录。”
随侍的太监立即拿了竹板,捉笔在竹板上做出一副随时下笔的样子。
朱佑樘慢悠悠地道:“今年的京察要严防死守,我大明立国已有一甲子,吏治不可不察,内阁、吏部、都察院、大理寺联同支持这次京察,但凡德行有亏的,亦或是尸位素餐之人都要严惩不贷,朕要亲自过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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