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仆将门打开一条缝隙。,轻手轻脚地进去,范永此时则是斜躺在太师椅上,用手按着自己的太阳穴,一副很是头痛的样子。
“瓦刺和鞋靶他们联系上了吗?”
老仆沉默片刻,道:“联系上了,他们……”老仆欲言又止。
范永皱起眉,捏了捏那一向自以为然的美髯,道:“你说。”“是,他们那边的意思是说,咱们范家和他们是老交情,有话自然好说。不过聚宝商行和他们做生意互通有无,若是咱们范家和他们聚宝商行的价钱一样,自然是先购咱们范家的货
……”“哼!”范永冷笑道:“原来咱们平时为他们做了这么多事就值这么点儿交情,看来他们是铁了心要和聚宝商行做生意了?”
老仆没有再说话,交情这东西在商场上还真不值几个钱,做生意本来讲的就是一个利字而已,利字当头,不共戴天的敌人可以是朋友,合作多年的朋友可以成为寇仇,瓦刺和鞋靶人要的不过是货物而已,
范家能去与他们交易,他们就和范家打交道,聚宝商行有货物,他们自然也就和聚宝商行打交道了。
范永喘了几口粗气,不过这君子之名却也不是白叫的,虽然脸色很难看,可是很快又努力地让自己显得心平气和。良久才道:“聚宝商行这一次出关的底细查清了吗?这一次带队出关的是什么人?”
老仆道:“打听了,只知道这人姓陈,单名一个丰字,这一次出关的规模很浩大,老爷是不知道,聚宝商行数月之前就盘下了不少的地产,里面都是堆积如山的货物,骡马就准备了数千头,相关人等足有三千之多,丝绸、茶叶、瓷器、就是一些铁器,他们也照常贸易。”范永的眼睛眯了起来,冷冷地道:“如此大宗的互市,以后咱们范家吃什么?看来这聚宝商行是要将咱们范家逼到绝境了。”
老仆犹豫一下,道:“其实也未必,瓦刺和鞋靶人都对火统有兴趣,聚宝商行那边倒是对瓦刺和鞋靶人没有兜售火锐和火炮,瓦刺和鞋靶人都已经放了话,说是火镜和火炮,谁要是能运出关去,这价钱都好商量。”范永森然笑道:“他们怎么对火锐有兴致了?”
老仆道:“据说在京师那边有一支什么学生军,用火统把瓦刺的铁骑打得落荒而逃,想必是这些瓦刺、鞋靶人想看看这火锐到底有什么稀奇,不过他们说了,不要边镇的火统,要那什么学生军手里用着的。”范永冷哼道:“瓦刺和鞋靶人一向是生在马背上,他们用不了多少火统,多半也就是要一些拿去研习一下,瞧瞧这火锐到底有什么厉害之处而已,就算是他们价格不菲地收购,咱们也挣不了几个银子,眼下最让人难办的还是聚宝商行,聚宝商行这么一出关,咱们货栈中囤积的货物还有人要吗?出关贸易是范家的根本,我范家祖祖辈辈都干着这个营生,这基业不能到了我范永手里就没了,所以说,聚宝商行在,咱们范家就没有活路。”
他眯着眼,随即又叹了口气,继续道:“可是聚宝商行的来头似乎也不小,否则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做这么大的生意,看来咱们得先拜访一下那带队的掌柜,是叫陈丰吗?你去拿了我的拜帖,就说请那陈大掌柜吃个便饭,就说他们到了这里,范某人身为地主,岂能不尽尽地主之谊?请他万勿赏光,若是他们肯给咱们一条活路倒是罢了,实在不成,只能用强了。”
说出这话的时候,范永有很大的自信,这不是开玩笑的,范家在这里经营了上百年,关系错综复杂,是这宣府十足的地头蛇,说得难听些,就是朝廷派来的宣府巡抚多少也要给他一点面子,动强,范永还是很有这个自信的。
老仆听了,连忙道:“是。”
老仆正要按着范永的吩咐去做,范永又吩咐道:“还有,把大同的其他七姓也一并叫上,镇守宣府的崔公公也请他出面一下,壮壮声势。”老仆点了点头,似是想到了什么,又问道:“那宣府巡抚左大人呢?”范永摇摇头道:“他是文官,这种事不宜出面,咱们这几年也喂饱了他,往后少不得还要他照拂,今日就不必请他来了。”
老仆道:“是,小人这便去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