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人拜谒赵公公都会给门房一点儿打点,这是赵公公府上的规矩,不是有句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他赵公公在大同的地位也不比宰相差了,那陈丰出手打点,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姓陈的多半是想向他赵公公低头,要乖乖地就范了。
“嘿……现在才知道大同的规矩,早干嘛去了?“赵公公阴恻恻地笑了笑,此时他的心情大好起来,心里想着该给那个姓陈的什么教训,又该如何羞辱于他。
这姓陈的带来的人多半也是商耻里的一些头目,陈丰想必是一个人不敢来见杂家,所以才拉来了这么多人,也好,今个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杂家也该立立威了。
他坐定之后,威严地道:“那就让他们进来吧,吩咐几个人到外头候着,待会儿本公公还有吩咐。”
那个小厮立即去门房那边,见到柳乘风带着几十个人仍在外头等着,这些人中有一脸世故的商贾模样,也有脸上带着书卷气的书生,还有几个孔武有力,倒像是武士。不过这是镇守太监的府邸,赵公公已经吩咐过,所有人都要叫进去,也不怕他们敢闹出什么事,这小厮趾高气昂地瞧了他们一眼,才道:“咱们公公说了,请诸位进去,进了这府里可要有些规矩,不要惹公公他老人家不高兴,说话小心一些。”
柳乘风懒得搭理他,带着人直接随这人到了后院花厅,赵公公的府邸很有北方的雄阔气势,门禁幽深,曲廊蜿蜒,柳乘风一路看过去,心里倒是郁闷,这个赵公公瞧来竟还有几分品味,这宅子装束得倒是挺好。
他带来的除了不少商队主事,还有李东栋以及十几个护卫,都是最信得过的人,此外还有一个人,低着头,似乎有些不太合群,亦步亦趋地跟在队尾。
柳乘风一马当先,脚步极快,后头的人也只好加快脚步追上去,到了花厅,柳乘风跨槛进去,只见赵公公正笑吟吟地抱着茶坐在椅上瞧着他,见是柳乘风来了,那眼眸中掠过一丝嘲弄的意味。
终于来了,陈丰啊陈丰,杂家等得好等啊!
赵公公放下茶盏,翘起了二郎腿,故意不说话,就等着柳乘风开口。
柳乘风朝赵公公笑了笑,道:“赵公公,咱们又见面了。”
他居然既没有行礼,也没有说什么低声下气的话,而是像平常一样的打着招呼。
赵公公愣了一下,心里顿时生出了滔天的怒火,这个家伙到了现在居然还端架子,简直是不知死活,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赵公公冷哼一声,当作没有听到柳乘风的话。
柳乘风继续道:“赵公公,今个儿陈某前来是要和赵公公交涉一下你这府里的人私拿商队伙计的事,聚宝商队是朝廷拟准的正经商队,不只是如此,宫里对它也寄予厚望,赵公公是宫里出来的,这事儿想必也知道,今日陈某倒是想问问,赵公公凭什么私自拿人?”
好哪,他这是兴师问罪来了。
赵公公这一次真的动怒了,冷笑道:“聚宝商行固然是合理合法,可是商行里头龙蛇混杂,什么人都有,杂家正是体会到宫中的意图,为商队着想,才非要把商会中的不法之徒揪出来不可,陈掌柜这是什么话?杂家的好意,你就是这般曲解的?”
柳乘风微微一笑,道:“是吗?聚宝商行哪个是不法之徒?请公公指点。”
赵公公冷笑道:“那些被拿了的都是,不过商队之中只怕还有不少,本公公自然要好好地梳理一下。”
柳乘风又道:“只是陈某要问一问,赵公公说他们是不法之徒,可是这些不法之徒又有什么不法的事?”
赵公公笑嘻嘻地道:“难道陈掌柜会不知道?杂家在你们商队的货栈里发现不少违禁的火器,朝廷可是三令五申,不得拿火器出关,违者以谋逆论处。”
柳乘风淡淡一笑,道:“那敢问赵公公,这些火器有多少?”
赵公公不由气结,心里想,这个家伙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了,好,今个儿杂家索性把打开天窗说亮话,他冷笑之后,道:“火器倒是不多,譬如那火统,也不过才七十多枝,可是毕竟违反了朝廷的律令。若说你们商会私自夹带这点儿火器出关,杂家不敢说,可难保没有一些害群之马欺上瞒下,私自夹带,所以杂家才说要好好地彻查一下,不查出结果,又怎么向朝廷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