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马车一路奔驰,终于回到了孙府。叶知秋下车之后,庞安时辞别乘车回家去了。
--——————————————
可馨眼望着他们离去,呆了半晌,回头对贴身丫鬟听琴道:“明日你去打探一下,这孙家到底出了什么事?”
听琴从来没有接受过这种任务,可馨姑娘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不禁奇道:“问这做什么?”
“让你问你就问,问这么多做什么?”
听琴抿嘴一笑,道:“我知道了,姑娘一定是喜欢上这四少了吧?可也是,他医书背得溜熟,特别是七步成诗这本事,啧啧,在这一众公子哥中,无有能望其背者,而柳老爷子、晏老爷子这些诗词大家,虽有这本事,却又太老了,不足以托寄终身,还是这四少好,虽然小了两三岁,不过女大三,抱金砖,却也不错的。嘻嘻嘻”
可馨嗔道:“你这丫头当真疯了,一个人喋喋不休说这些疯话!”
“我这也是为姑娘着想,姑娘年岁也不小了,这家私也攒得差不多了,也该找个好的归宿了。总不能这样孤零零的一个人呀。”
可馨红着脸又嗔道:“当真是疯了,你这丫头,是不是想把我打发了,好自己个嫁人去?要不要我现在就给你许个人家嫁了?”
听琴一张俏脸也红了,跺脚道:“姑娘当真是不识好人心!罢了,由得你!明儿个我就去给你打探去。”说着,扭身去收拾碗盏去了。
可馨倚在栏杆上,望着远方,心中忖度,原先只以为这四少也是个附庸风雅的纨绔子弟,却没成想有如此才华,他适才当场吟诵的那首词,虽有可能不是当场填出来的,或许是以前写的,但肯定是他写的无疑,前朝诗词,自己无不了然于胸,却从没有听过这首词,必然是他自己填的了。
这首词的用典精准,化用前人诗词,了然无痕而又浑然天成,用韵随词意境而走,读起来抑扬顿挫,整片显出的那种慷慨悲凉豪迈气势,让人怦然心动。能写出这样的词作,其诗词造诣,便比柳永、晏殊,只怕也不多让。更难能可贵的,他还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半大少年,将来的成就,肯定不止于此。
可馨原本写的那首邀请叶知秋中秋佳节来赏月的诗,当时只不过是青楼女子笼络客人的客套话而已。却也没真心期盼他来。可是后面听了他那首词之后,又听到他行医令对医书的了若指掌,对叶知秋倾慕之情,悄然而生,见他小小年纪,就郁郁寡欢,仿佛心事重重,又不肯说,这才吩咐丫鬟明日前去打探,这也只是倾慕之下的关切,想知道这少年到底什么愁事烦扰。
而关切之情,经听琴那丫头这么一说,暗自忖度,才知道自己一颗芳心,却已系在那四少身上,悄然发芽了。
————————————————
叶知秋径直冲进府里,往孙用和的园子跑去,迎面撞见范妙菡。范妙菡急声道:“你去哪里啊?我正找你呢,——哎哟一身的酒气,你喝酒去了?这当口上你还有心情喝酒?”
叶知秋也不停留,道:“我发现这案子的症结了!去找爷爷去。”
范妙菡闻言大喜:“等等我!我也去!”
两人来到孙用和园子里,一路不停,一直冲到了药香堂。
大堂里,孙用和、孙奇、孙兆还有孙永轩都在,桌上,摆着一个金黄色的卷轴。瞧见他们俩冲进来,孙兆眉头一皱,道:“干什么?这正商量事呢,捣什么乱!”
孙用和摆手道:“既然来了,就坐吧。”拍了拍身边的坐具,让他坐到身边来。
叶知秋上前在孙用和长坐具上坐下,范妙菡自己拿了一根圆凳,坐在他身边。
叶知秋正要说话,突然看见了桌上的卷轴,跟先前在翰林医官院看见么一样,知道那是圣旨,道:“又来圣旨了?”
“是啊!”孙用和道,“林亿林大人向官家汇报了听审经过和结果,与此同时,那高保衡又再次上书弹劾于我,说我辩证不清就胡乱用药,误治二皇子而死,官家下诏,让我明日进宫面圣,当面陈述。唉,估计是皇后娘娘说话了,官家才给我最后这一次机会分辨,我们正在商议,怎么跟官家解释,才能说得通呢。想来想去,只要不能解释那个类似阳明腑实证的怪证到底是什么,不能解释我的方子对这种怪病有效,也就不能说服官家。官家谙熟医术,已经知道这件事我诸般不妥之处,本应该直接定罪,之所以下旨让我面圣陈述,其实只是为了给皇后娘娘一个交代罢了,看来,这一次只怕是真的凶多吉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