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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仲沉默了许久,他第一次觉得柳梦璃是如此陌生。他完全不懂她在想什么,更不懂她为何会做出这样的取舍。
或者正如她所说,他并不曾为人父,所以才不了解她的这份心情。
柳梦璃并不知他此刻在想什么,且她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多做解释。一旦是她认定的,她只会完成,绝不会半途而废,为人语所去做任何改变。
于是她道:“紫英他不曾谙熟为主之道,所以不知我与晨曦私交不错其实有部分原因是因为身份方面……呵,他对晨曦有部分敌意,虽然不曾具体言说,我却也能感知。到了这个地步,我也顾不得其他了,这点我是一定要利用的。”柳梦璃半阖烟眸,“届时大哥你来亲传消息,说查到了离焉和未离两个孩子被送去迷花之境其实也有晨曦的参与,他并不想……我与紫英过得好。而晨曦又参与施法,除非他身死,否则此法不得解。”
奚仲诧异道:“如此这般,他慕容紫英岂不是会立刻去找顾少主?!然而顾少主并不知情,此事不会就此败露?!”
柳梦璃摇了摇头:“他是会立刻去找晨曦不假,然而他能找到么?”她淡笑,“我只消告诉他,查到晨曦在人界何处即刻……关心则乱,那个时候的紫英肯定不会去细想太多。再者我在旁边牵引他的思路,他又怎会怀疑其他。”说罢,叹了口气。
设计来设计去,终究是设计到了身边最亲近的人的身上。
然而她还是如之前那般,别无选择。
奚仲听她这样说,不免重重叹了口气:“然后,梦璃你幻成顾少主模样,去那个地方候他么?”
“不错。”柳梦璃点了点头,“紫英虽然一向冷静,但唯独在这件事上,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是肯定沉不住气的。”
“那梦璃你可有想过,他得知真相后?”
柳梦璃被问的哑口无言。
得知真相后……
那个时候的她已经身死,还有什么好在意的?就算自己万分担忧,可也是无济于事。
“我管不了那么多……紫英他,他足够坚强的,没了我也可以……”
“你这是在用孩子绑架他的自身,迫着他继续活下去。”奚仲突然这样道,“你们彼此已经经历过这般多,但在我这个旁观者眼里,没有更坚强,反而更脆弱。梦璃,你都已经开始患得患失,他虽是个男人,可与你也没什么不同。他有什么心事有什么想法更不会同你说,喜欢把事情扛去自己身上。你这样对他,实在不公平。”
“那我有什么办法?”柳梦璃有些急躁起来,“不如大哥你告诉我,我该如何做?从我出生开始,就和岚妁有了性命羁绊,过去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羁绊解除,又遇到幻瞑界出事。处理完这些,我敢说我问心无愧,可是我得到的都是什么?我身为一个母亲,连孩子都保不住!如今知道他们还活着,难道真要坐视不理么?”
“……”奚仲皱了皱眉。
“凡事都有取舍,都有牺牲,我知道,我也很清楚!”柳梦璃的语气不自觉的加重,而后缓缓舒了一口气,尽量平静,“你说我是用孩子绑架他的自身也罢,我是一定要让离焉和未离回来的。”顿了顿,“所以,大哥,三日后你再来此处,于我和紫英的面前说出‘你查到的’……算梦璃求你,照我说的去做吧。”
说完这些,柳梦璃挥袂散了奚仲的寄体,而后心烦意乱的转身朝亭中走去。
夜风蓦地而起,吹得她的心神也稳了几分。
“我……独断专行,却是因为这件事与他人无关。”她低声,“这次也算,我终于能为自己做一次主了吧。”
有细碎的摩挲声渐渐响起,越来越近,柳梦璃惊了一瞬,当下朝声源处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