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那你不会憋闷么?”阿箫问。
“有时候会。”白想了一会儿,认真的回答道。
“那你爹娘呢?”阿箫又问。
“什么爹娘?”白不解的扭过头,看着阿箫。
“就是生你的人。”阿箫想了想,道。
“我没有爹娘,自我记事起,我就在这里了。”
“那你真是一个可怜的神仙。没有爹娘疼,还一个人住在又黑又冷的水底。我阿娘虽然对我不大好,但我爹还是疼我的。他经常背着阿娘给我塞好吃的......”阿箫有些怅然的说。
白知道,阿箫口中的阿娘是她的继母。那个凶悍的女人经常苛待她。但阿箫除了第一次来时流泪说她想娘了,之后纵使被继母打的伤痕累累,也总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她絮叨最多的,就是村里发生了什么事儿。比如王寡妇家的猪在下雨的时候跑了,春花的头绳儿红红的真好看之类的小事。
白有时候觉得,阿箫活的真宽心,宽心的让人无端的觉得心疼。
心疼,那是白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自那日以后,阿箫经常会挎着一个满满的大篮子来找白。篮子里有的时候装的是青草,有的时候装的是蘑菇。
两个人在一起,基本都是阿箫一直说,白默默的听。
偶尔,白也会讲起喜欢吃蘑菇的小七,还有早已凋谢的铃兰花。
那个时候,爱笑爱闹的阿箫总会安静下来,静静的听白讲那些似乎已经变得遥远的往事。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如果没有那一次的意外动念,白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阿箫到底过的是怎样的生活。
那一次,约定的时间过了,阿箫却不见踪影。白心里担忧,便偷偷凝成水镜去看。这一看,几乎让他目眦尽裂。
“你个贱骨头,我叫你偷懒!叫你偷懒!看我不打死你!”一个中年胖女人拿着一根拳头粗的木棍狠狠打在阿箫的身上。
阿箫左闪右躲,却是一声不吭。
那木棍如雨点一样落在身上,白看的眼睛都花了,但阿箫仍旧一声不吭,任那木棍沉闷的落在身上。
“好咧,大姐又挨打了!打死你个吃白食的!打!”
就在此时,一个胖胖的小男孩跑了进来,看着阿箫被打,围着阿箫开心的拍起手来。
白想起很久以前,阿箫说起的那个同父异母的小弟弟,眼睛里都是笑意。
“阿福啊,他可皮了。小时候老是揪隔壁牛爷爷家大花猫的尾巴,现在那猫见了他总是躲着走。”
说完阿福的淘气往事,阿箫总会咯咯的笑一阵子。
白不忍再看,手掌一抹,散去了法力。
透明的水镜滑落下去,很快就消失了踪影。
但那透过水镜看到的场景,却久久留在了白的脑海里。
白指尖破开水面,准备出去找阿箫,但不论他怎么走,四周都是他的本源湖水。幽幽的碧水,像是无尽的牢笼,生生的困住了她的脚步。
他走不掉。
他的本体,便是囚他生生世世的牢笼。
它要困他一辈子。
白忽然又想起那日细瘦的、布满伤痕的手臂。
就是这样的手臂,将他从幽暗寒冷的湖底拉了出去,从此以后,世界地覆天翻。
阳光原来是有温度的,天空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阿掖山上还是有人可以活很久很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