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着感觉的牵引,我来到了君再来的大门。
一道灵光从脑海中闪过。
不——
我心下大骇,冲了进去。
一路横冲直撞,直达那熟悉的房门。
用力的推开,却见翠儿正弯腰放下食盘。
见我到来,翠儿放下盘子,惊喜出声:“风姑娘,你怎么来了?”
我顾不得寒暄,直接问道:“你家姑娘呢?”
“姑娘正在小憩。风姑娘找我家姑娘有事?”翠儿问道。
“没,没什么。打扰了。”我闻言松了一口气,准备告辞。
葵姬正在小憩,那长歌应该没有和她碰面,一切都应该还没发生,为何我的心却这般不安呢?
临湖小榭。
本该小憩的葵姬倚靠着栏杆,面色憔悴的看着湖里各色斑驳的游鱼。
“小风筝,你飞的太远了,我已经够不着了,说好的十年呢,你怎么失约了......”
鱼食被高高的撒下,葵姬的眼泪终是忍不住汹涌而出。
事情要从上午说起。
她等了十年之久的人来了,不过却是装在一个精致的小坛子里。
华飞看着眼前颜色艳丽的女子,将家妹的遗言一一转述。
“那年筝儿逃到边关寻我时,涉河渡水,风餐露宿,本就不怎么好的身子骨更差了。大漠里缺医少药,环境又恶劣,筝儿在这境况下,熬了九年,眼看着......却......”
华飞说着说着,说不下去了,一个大男人竟当着外人的面流下了眼泪。
葵姬看着眼前这个瘦黑许多的二少爷,想起当年他自边关回来时,那一身甲胄加身的少年英武模样。
流光容易把人抛。
一眨眼,那记忆里那意气奋发的二公子成了眼前这么个黑黑瘦瘦的汉子。虽然英武之气未减,却多了几分不合年龄的劳累和沧桑。
想当年,他给华筝和自己做风筝的时候,那清亮的眼神,如今,竟是再也见不着了。
他今年也才三十刚出头吧,可看起来,却生生老了十岁似得。
葵姬捧着手里温润沁凉的坛子,将面颊贴了上去。
一滴泪顺着眼角滑了下来。
小风筝——
十年未见了,不曾想,再次见面,却是阴阳相隔。
当年的睿王府,除了二公子之外,便只剩下自己了。
葵姬看着水阁下的鱼儿,木然的投着鱼食,心里暗暗下了决定。
临走前,华飞对她说,将举大事,盼望襄助。
葵姬并没有立马答应。
她对睿王府所有的感情,都来自于温软善良的华筝,如今华筝没了,在她心里,睿王府也已经没了。
可是,二公子却是华筝还剩下的唯一亲人,更何况,华筝的仇和那身居高位却听信阉人的昏君有着最直接最深切的关联。
若不是他昏庸无道,睿王府怎会被满门抄斩充官?若睿王府不败落,那凭着好药将养吊着,华筝也不会才刚刚成年便落的这般凄凉的下场。
她那般柔弱,是怎么在那酷热又恶劣的环境下生存下来的?还有那满是膻味的奶茶和牛羊肉,她又是怎么熬过来的,明明在府里的时候,闻到一点腥膻便会反胃好几日。
葵姬不知。
她将永远不知。
因为华筝,已经化作一捧灰白的细灰,装在那小小的一方坛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