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向北,他们要取路向北,穿过桐乡,绕到京城去。
车上的气氛很安静,顾倾城沉默着,目光落在受伤的叶天士身上,情况远比她所预想的要糟。
当日胤禛速度很快,生擒了二方人马的指挥着后,直接就把这二队私兵都送出去了,太子爷出其不意也给制住,丢回了太子府。
可是,虽然说所有人都安全的救出来了,但是受伤的还是不在少数,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叶天士这个医生在这里了。
救助过轻伤员后,受伤最重的顾言察就被安置在这个车上了,看到顾言察时,顾倾城也惊住了,从来没见过一个人受这么多的血,全身的内头都被折一遍了,还能活着的。
“顾言察,你有种。”顾倾城真心的说。
“帅?”顾言察虚弱的笑了笑,看看身上绑着的这一层层的绷带,叶天士的医术也是有限的,他这一身伤,没有一个月是好不了了。
顾言察精神却很好,嘴角露出一道弧度,开着玩笑说:“顾四儿,你挖坟掘墓做怪了吧,在你眼里包成古尸的都有种吧。”
“呵呵,”顾倾城跟着笑了,眼睛左调了个三十度角,看向正守在顾言察身边的菘蓝,她两只眼睛都是红的,含着泪,颤抖着唇,一句话都不说,手却死死的抓着顾言察的衣角不放。
顾倾城叹口气,一场地震成全了多少风花雪月的故事,她转过头看向车窗外,微仰着头,明媚的优伤。
叶天士小心的将顾言察身上大大小小的骨扎伤口包扎处理妥当,松了口气,横了他一眼,“哎,顾言察,你能活下来,算你命大。下次再继续来一次,我就当成人体解剖了。”
顾言察笑了笑,没说话,包扎的手拉住了菘蓝的手,两只眼睛里写满了深情二个字。
叶天士交待了几句,没说什么,就坐到前面去了。
车行驶在山路上,跌跌撞撞的,难免会撞到伤处,菘蓝满眼纠结与心疼,咬着唇,小心的把顾言察的头抬到她的腿上,仔细的护着他。
低下头,菘蓝对视着顾言察,直直对望他的眼睛,黑的发亮,伤成这样,他还是咧嘴笑得开怀,菘蓝心口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一颗心就像是酱油、酸、盐、糖、十三香拌在一起的苦瓜丝。
这个冤家!
多少年了呢?大清的格格,吴逆的孙女,物是人非,她一心伤疤,出身是她最大的心结。顾言察,这个反清复明的义士,她从未想过和走到这一步。
十年的时间,朝夕相处,日久生情,他对她有意,她也知道,她也未必无心,可是她的家世,他的出身,就像一道银河,划在了二人之间,谁也开不了那个口。
菘蓝忍不住回想当时地震的情景,地动山摇,她站在通道外的山口上,看着大地如同沸腾的水一样,要把一切都吞进去,那时她想,这是她最后的结局了吗?她想也不想,就向着石头乱坠的山洞里跑,不管怎么样,她总想着与这个男人说清楚,死之前,让他知道,她心里有他。
然后,那一刻,她眼中出现了他,就是这个男人冲出来,一身的血,一身的骨折,一身的伤,赤红着眼睛冲上来,拉开站在石块下的自己,一把拉住扑倒在地下,用身体护住她。
四周的山石崩下来压到他身上,他硬是一声不吭,死死的抱住她不肯放手,坚定不移的语气说:
“菘蓝,你许给了我了,这一世我们约好了,这一次,我们就算是死了,又重新活过,我不会放开你,也绝不允许你再放手。”
菘蓝闭了闭眼,低下头,眼眶发热,鼻子酸酸的,睫毛上沾着泪,看向腿上这个己是一身伤,还是死死拉着她不放男人,“顾言察,你想好了吗?放开我不行吗?”
顾言察硬气的说,“不行!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放认识你晚了,让高子仲那个家伙捷足先登,先得到你的心。菘蓝,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我只是最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现在上天给我机会,我好不容易又抓住你,死也不会再放手。”
菘蓝伸手盖住顾言察那双张扬坚定的眼睛,抬起头,一颗泪落下来正落在她盖住他眼睛的手上。
顾倾城坐在后车座上,嗑瓜子看着这一幕,吧唧吧唧嘴,这就快赶上西厢记了,唉,痴男怨女,才子佳人呀——
“你羡慕?”
“是,”顾倾城勾着媚眼,不客气的白了胤禛一眼,同样都是男人,怎么差这么多呢,看看人家这个,再对比自己这个,落差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