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迟疑了一下,李士柏答道:“回主事大人,我们在淮安也雇了一些马夫、库秤、皂隶、书办等等,做一些日常的事情。大人没做过工程,可能不知道,这河道上的事情多如牛毛,光靠我们兄弟几个哪能忙得过来?”
听李士柏说苏昊没做过工程,马玉一抬手就想说话,苏昊及时地向他递了个眼神,示意他先不要露底,然后笑着说道:“李典吏说得对,本官所长,乃是道德文章。这河工之事,还得靠你们各位多多操心。李典吏,我刚才听你说雇的人里面有马夫、库秤、皂隶啥的,名头甚多,不知道一共雇了多少人?”
“多少人?”李士柏扭头看看另外几名典吏,然后支吾道:“这多少人嘛,可说不好。闲的时候就少一些,忙的时候就多一些,还真没个定数。”
“嗯,这倒也是。”苏昊没有追问下去,他点了点头,说道:“李典吏,咱们这么大一个主事衙门,没有几个杂役也说不过去。我考虑,衙门里也要雇几个皂隶、书办,门口得有门子,院子里需要有土工、扫夫。既然建起了衙门,日后肯定会有其他衙门的官员前来拜访,咱们弄得太寒酸了,也不合适,是不是?”
“确是如此。”张官莲抢着说道,“前几天我就跟老章说了,要把衙门里的杂役都备上。老章还说,要等主事大人来了再说,听由主事大人吩咐。若是早备上这些杂役,何至于弄得这大堂上满是尘土啊。”
章襄也说道:“主事大人,此事是小人的不是,老张的确提醒过我。我主要是不知道主事大人会不会带些自己用惯的杂役一同来赴任,是以没敢先斩后奏。”
苏昊道:“章典吏……还有这位弓长张典吏,你们考虑得都对。这样吧,本官的确也带了几个人过来,就是门外那几位。”
说到此,他指了指守在门外的几名勘舆营士兵,那些士兵手持长矛站在门外,军姿挺拔,威风凛凛,让章襄等人都暗暗抽了口凉气。
苏昊接着说道:“我带来这些人,可以担任衙门的警卫。至于杂役,还是得在淮安当地找,你们可有合适的渠道?”
“这个倒是不难。”李士柏道,“淮安府这两年天灾不断,想进衙门做事的人很多,小人随便到街上找找,就能够把人找齐了。”
苏昊微微一笑,道:“李典吏说笑了,衙门里的杂役也代表着衙门的脸面,随便找找可不行。这样吧,本官还带了一名师爷同来赴任,等他来了,麻烦李典吏带着他一同去募人吧。他看人倒是有几分老道,这募人之事交给他办,本官就可以放心了。”
李士柏点头道:“谨遵大人之意。”
“对了,照朝廷的规制,我这个六品衙门里用的吏役,是有定数的,若是超出了,这工食银两,可有处开销?”苏昊像是临时想起了什么事情似的,对章襄等人问道。
章襄等人互相对了个眼神,章襄说道:“回主事大人,若按朝廷的规制,咱们的人手可远远不够,哪个衙门都是超额雇人的。至于这工食银两嘛……”
说到这,他看了看一屋子的人,不往下说了。他这番做作中的暗示意味是非常明显的,那就是说肯定有潜规则可循,但不宜当众说出来。
苏昊却装出傻傻的样子,问道:“章典吏,怎么不往下说了?”
李士柏道:“主事大人初来乍到,有些事情可能还不太了解。这吏役的工食银子问题,甚是复杂,待小人日后再向大人禀明吧。不过大人请放心,衙门里要雇多少人,大人尽管吩咐,小人肯定能给您办到就是了。”
“也好,那就依你们的旧例办吧。”苏昊从善如流,扮足了一个既要假清高、又想摆阔气的新晋官员的样子。
接下来,苏昊又问了问河工方面的事情,章襄等人欺负苏昊不懂工程,虚多实少地胡诌了一通,听得马玉拳头痒痒地直想揍人。苏昊却张着嘴,像是听得津津有味的样子,还专门挑一些与工程无关的八卦问题向章襄等人打听。
聊了一阵,苏昊推说自己累了,示意大家可以散了。章襄等人起身告辞,章襄说道:“主事大人远来辛苦,就早点安歇吧。这淮安府倒也有些名胜,改日若是有闲,小人来带大人去赏玩赏玩。”
苏昊道:“那就多谢章典吏了。对了,你们不住在衙门里吗?”
章襄道:“回主事大人,河道上事务繁多,我等兄弟几个要日夜守着,所以就不在衙门里住了。主事大人若有什么要吩咐的事情,差个下人到河道上去传我等即是。”
“也罢,那各位就辛苦了。”苏昊站起身,做了一个送客的手势,不过脚底下却没有动窝。不管章襄等人如何傲慢,苏昊毕竟是他们的上官,是没有必要亲自相送的。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