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军中?”李贽一愣,这算个什么建议呢?
“留在军中……”苏昊倒是用心地琢磨起这个方案来了。
救人容易放人难啊,营救李贽不过就是一个计策的事,但救下来之后,如何安置他却很让人头疼。如果让李贽自由地离开,谁知道他会不会有一天神经发作,跑出去乱说,把苏昊、邓奎等人都牵扯进去。要让他不能乱说话,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把他杀了,这显然太无厘头,另一个就是把他留在军中,断绝他与外界交往的机会。
“把李先生留在军中,倒是一个主意。”苏昊慢悠悠地说道,他把头转向李贽,问道:“李先生,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有什么本事,值得我把你留在军中呢?”
反正大家也都放开了,苏昊也就不绕弯子了,这句话虽然问得粗鲁,却是最直接的。李贽听到苏昊此问并不恼火,而是用手捋着胡子说道:“老夫学富五车,博古通今,这世间之事,无有老夫不通者,你说我有什么本事?”
“哦……博古通今,你能告诉我这副眼镜为什么能够把东西放大吗?”苏昊掏出一副老花镜,递给李贽,呵呵笑着说道。
“眼镜?”李贽接过老花镜,试着搁到眼前,眼前的各种东西突然变得清晰起来。他吃了一惊,问道:“这是何物?”
“可见也有你不懂的东西嘛。”苏昊得意地说道,“好吧,这副眼镜就送给先生了,算是晚辈给先生的见面礼。这样吧,李先生,你暂时就留在我军中。如果有空,就给我指点一下人情世故啥的,你毕竟也为官多年,想必有些心得。如果不愿意,那就呆在营中做你的学问,写点传世之作啥的。你看行不行?”
“恭敬不如从命,老朽就依改之小友之言。”李贽痛快地答应了。
苏昊点点头,对这个老头的表现表示满意。他最怕的是那种读书读得迂腐的老学究,现在看来,李贽完全不是这样的人,他是一个情商非常高的人,知道在什么情况下该做什么事。
“歌伶,李先生是你的老师,你就留在营中负责侍候他吧。”苏昊毫不客气地向歌伶下达了命令,小丫头片子,这些事都是你惹出来的,你不去侍候李贽,还能轮到谁?
“凭什么是我?”歌伶不满地嘀咕道,说完,又自己给自己找台阶:“哼,谁要你吩咐,我本来也是打算留下来照顾老师的,根本用不着你多嘴。”
“歌伶,你自南京千里迢迢赶到河南来搭救老朽,老朽感激不尽。你家中尚有祖父需要侍奉,还是早早回去吧,省得我那老友惦记。”李贽对歌伶说道。听他话里的意思,歌伶的祖父应当是与李贽相识的,以李贽的社会地位来说,这位歌祖父应当也不是个平常人。
“我不回去,我一回去他就要我背那些汤头,烦死了。”歌伶嘀咕道。
“那你就留下吧。”苏昊霸道地说道,“我替你做了事,你也得替我做点事才行,要不我岂不是亏了?”
“什么?不是让我留下来照顾老师的吗,怎么又要给你做事了?”歌伶问道。
苏昊道:“李先生有手有脚,身体比我还好,需要照顾什么?你既然是歧黄世家出身,用药用毒都有一套,就留在我营中当个随军医生吧。我营中现在那两个医生都是半担水,关键时候顶不上大用。”
“留下就留下!”歌伶点点头,“就算我还你的人情好了。”
这一段小插曲就这样结束了,从此之后,勘舆营中多了一位名叫林执的老师爷和一位名叫林歌伶的女郎中。其实李贽原来就是姓林的,现在不过是恢复了旧姓而已。至于歌伶,索姓就冒充李贽的孙女,也改成林姓了。老师爷带着自己的孙女一起从军,这个孙女恰好还懂点医术,这个说法至少是能够自圆其说的。
李贽爱上了苏昊送给他的老花镜,成天戴在鼻梁上,把眼睛给挡住了大半。歌伶又给他换了一下发型,修剪了一下胡子,还用药把他的脸色稍稍改变了一下,这样一来,即使是很熟悉他的人,乍一看也认不出他就是曾经的李贽了。
苏昊命令参与营救行动的那些官兵都不得再谈论此事,这些人原本也是邓奎挑选出来比较忠诚可靠的人,用不着苏昊多说,他们也知道该如何保密。
勘舆营没有过多停留,依然按着原定计划向南行军。
几天后,汝宁府的高高城门已经在勘舆营的视线之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