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飘逸白衣,颜如冠玉,眉眼淡漠,如云烟似的墨黑长发飘然垂落,看似弱不禁风,却清冷如坚。
他只觉那穿骨剧痛是从那双淡漠的眉眼之中,汹杀而来。
“你你你!”
一脸口吃出几个你,仍然痛不能出声,明明是玉一般的人,那手劲儿怎能如此之大?疼他呲牙咧嘴,想去用另一只手却解救被抓住的手,却稍有动作,那被抓的手腕就更加剧痛钻心。
那寒凉纤指修长雪细,几近透明,这世上真有斯文人常言的冰肌玉骨吗?比他偷过的所有白玉都要冰雪剔透。
“你快放了我!不然我要你吃不了兜着走!”明明是恐吓,里面却尽是虚张声势。
“放你可以,但是你要承诺从今往后,不准再偷东西,云水州不允许这样的人存在。”
“哼!你算老几?天高皇帝远,天王老子都管不着我!要你多事!啊——放开!放开!”
小贼憋得满脸通红,他自己都不知道是疼得红了脸,还是看眼前的男子羞红了脸。
最后千求万求,却不见那人有一丝动静,看来是遇见厉害人了,只得答应从此再也不敢偷了,一定保证从新做人,才算得了命逃窜而去。
小贼的手得了自由,却贼心不改,心中直道我以后还偷,难道还能这么倒霉地遇见你?
“记住,倘若你违反誓言,玉家人必然追杀你到天边。”
一声清清冷冷,吓得他顿时魂飞魄散!活见鬼了,这也能被他听见?跑出数丈之远,转身胆怯地看向那如玉之人。
玉家人,因为明日的迎剑大典,整个云水州,乃至整个九州,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原来一千年的护剑世家传说,是真的。
原来他们真的一直隐匿在云水州。
离去之际回头再看一眼那个立在朱雀桥上之人,云雾逐渐浓重,行人匆匆,不待看清就撒着腿跑了,小贼心中暗暗对天发誓,再也不敢做偷窃之事。
桥上玉人握着手中的精巧荷包,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多管闲事,还拿玉家人的身份去恐吓一个无名小贼。
玉无瑕啊,玉无瑕,你……是怎么了?
今日的云水河,浓雾依旧,却比往常来的早而凶猛,事出反常必有妖,你置整个云水州安危不顾,却在救一个素未谋面的荷包。
石桥上,临河望去,河中的雾气几乎溢满了水面,只怕到了傍晚,整个云水州都会覆盖在浓雾之中。
身侧的行人因为戒严令,匆匆穿行,只有他,独自站在那里,手中握着荷包发呆。
繁华街市,擦肩而过,千山万水行程中,谁是谁的有缘人。
人群中他听到一声稚嫩的娇呵,随意地一瞥,便看了那一眼提着裙摆,义无反顾地,懊恼而凶猛地,紧追小贼不舍的身影。
他的脚步就不自觉地跟在了小贼身后,捉到了小贼……
却,竟然以一种最低级的手段,恐吓的方式来威胁一个小贼,此时更是握着一个少女的荷包,发呆。
“公子,一切准备就绪,陛下与安容臣不知为何匆匆出了玉家地宫……”身边不知何时走出一个白衣执剑男子,那敛眉躬身的态度,似是极其尊敬眼前的如玉之人。
因为几乎与大雾融为一体的着装,所以很难被人发现。不过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他正是今天在城外迎接姬瑾轩他们的人。
如玉之人没有出声,而是淡淡地取出一只白玉寒箫,贴于唇上,轻揍,执剑男子立时躬身隐退。
箫声空灵婉转,呜咽的悲伤,木棉花整瓣整瓣地落入水下,只有云水河水面下的暗潮能够听懂曲音。
自嘲一笑,他总是忍不住多思,尽管他已很自制。
一千年恍如隔梦,他在等荷包的主人,还是冥冥之中感到会发生什么?
收回飘远的思绪,欲折身而走,却不自觉四停下了脚步回头寻顾,原来如此。
只见,匆匆的来往行人中,他身边急急地骤停一个,提裙少女,挂着一双清亮的双眸,望着他,嗫嚅呓语出声:“好难过的箫声。”
纤细的脖颈上挂着一颗让人捉摸不透的神秘紫珠,一袭俏皮清新的鹅黄百蝶穿花衫,下着素光潋滟浣纱裙,头顶一顶半大不大的可爱双环髻,俏皮粉嫩脸蛋小巧灵动,此时却因为不停地追赶喘息,而泛红。
那灵动之美简直是与万物浑然天成啊!
不知是看他手中的荷包,还是看他的手发呆,海藻般柔软的长发凌乱地飘飞在云雾之中,像一只,误闯迷境的小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