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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此刻银蛇峰上,胜负已然分晓。
原先只绑着纪骜一人的柱子上,现在已经绑上了两个人,除了一直咬紧牙关沉默不语的纪骜,又多了一个骂骂咧咧没一句清闲的火逸。
“……车轮战算什么本事,单挑你可打不过我,你,说得就是你,穿黑衣的那个小娘们,”火逸骂了半天,见云青不回应,踢了踢绑在自己身边的纪骜:“哑巴,你别老不说话,也跟我一起骂啊……”
火逸还想再骂,余钧手一抬,一道劲风过来,直接把他扇晕过去。
纪骜看了他一眼,当初去夜市前跟林涵学到的形容云膺的新词汇总算有了用武之地,言简意赅地评价道:
“傻逼。”
余钧的随从已经在柱子下堆满了火掌树的树枝,余钧在台上缓缓踱步,高声对着台下心有余悸的众人道:“我知道这两个小贼肯定不是刺杀天禄的全部同谋,既然你们不愿出来认罪,那我今天先烧死这两个小贼,杀鸡儆猴,以后再慢慢把你们揪出来。”
他话音一落,侍从已经点燃了树枝,熊熊烈火冲天而起,直接将两个人的身影笼罩在其中。
如果余钧不是对火逸身上的东西不屑一顾而是去翻翻他挂在腰上的葫芦的话,也许他会发现,他抓到的小贼并不是两个,而是三个。
火逸原以为自己替火翎拖延了时间,掌门至少会把自己假死的尸体带出去,放到最安全的藏剑长老那里,这样就可以保全自己和林涵两个人。
但他没想到邹安龙连问余钧要尸体的勇气都没有。
然而,在火光吞噬两人的瞬间,变故突生。
最开始惊慌的,是最靠近柱子的那些人,接着是同样看见了异象的其他人,然后才是反应过来的诸位金丹长老和满眼杀意的余钧,整个练功场都被这阵混乱席卷了。
“那是什么!”“火里面好像有银色的光!”“火焰越来越小了!”
议论纷纷之中,淹没了石柱的那团滔天的火光,越变越小,火光的颜色也越来越浅,从让人心悸的深红色,到夹杂着些许银芒的杂色,到最后竟然硬生生被银光从火焰中冲了出来,将所有火焰一并吞噬。
耀眼的银光渐渐散去,柱子上只有毫发无损的两个人,其中火逸还是昏迷状态,而纪骜虽然显得更加虚弱,却仍然平静地看着这一切,少年墨黑的瞳仁似乎也染上了几点银芒,仿佛他才是置身事外的观众,而这些敢怒不敢言的懦弱弟子和长老,才是被绑在柱子上烈焰焚身的人。
没人敢迎接他的目光。
就像没人会承认自己是个懦夫。
打破这一片安静的是余钧。
“没想到你还点能耐,也不全然是个废物,”他冷笑着,背后的飞剑已经飞出剑鞘:“杀了你,倒不算脏了我的剑。”
随着他话音落下,飞剑已经化为一道火光,直劈向柱子上的纪骜。这是灵品飞剑,哪怕是金丹真人,在没有防具和真气护体的情况下,被这一剑削中头颅,也会即刻身陨。
大概是存了试探纪骜极限的心思,那柄飞剑并没有直接穿头颅而过,而是刺向纪骜的左心口,在飞剑刺入身体的瞬间,银光大作,只是一瞬间,纪骜身体内的吞天决疯狂运转,在天罚阵里吸收的所有雷霆之力全部释放,形成一道薄薄的银色屏障,试图阻挡住致命的飞剑。
然而,在银光刚刚聚集起来的瞬间,可怕的灵品飞剑就如同摧枯拉朽般将银光撕得粉碎,带着滔天火焰的剑尖穿透肋骨,只差不到半寸的距离就能刺入纪骜的心脏。
但是一切都静止了。
溃散的银光,喷溅的鲜血,还有那柄即将穿透纪骜身体的飞剑。
火掌树树枝烧完之后的灰烬,因为剑气激荡,如同蝴蝶一般围绕着柱子旋转漂浮,但是在这瞬间,连这些灰烬也似乎静止了。时间似乎在一瞬间凝固了,所有人的脑中都浮现出四个字“遮天*”,但即使是知道这是什么法术,包括诸位金丹长老在内的众人,却仍然无法移动一根手指。这是纯粹的境界上的碾压。
如果说余炎上次施展的遮天*让人感受到了金丹真人碾压蝼蚁一般的实力的话,那这次远远超过金丹的遮天*,就让人触摸到了“道”的痕迹,这是一股强大而恐怖的力量,却又如此安静平和,让你连一丝反抗的意愿也没有,只剩下心甘情愿的臣服。
巨大的威压散去之后,先跪下的是掌门邹安龙和几个金丹长老,然后是一代弟子,最后才是不明真相却本能地感到敬畏的二代弟子和三代弟子,连台上的余钧神色阴沉地看了一眼天空中重新开始移动的飞云,而后屈下一条腿,神色不甘地跪了下来。
“恭迎太上长老!”邹安龙恭敬地跪在地上,大声喊道,金丹长老也齐声高呼,大多数弟子这时才后知后觉地知道了来者的身份。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穿着一领平淡无奇的灰色道袍,缓缓地从空中落了下来。元婴期的大能已经无需凭借飞剑或者法器飞行,而是御气驾云,而一旦突破元婴,进入化神,便能御空飞行,飞升仙界。
跟着他一起落下的是一个穿着红衣十分俏丽的少女,她乘着一只白色仙鹤,一落地就焦心地望着纪骜和火逸的方向,但是为了顾及场面,并没有飞奔过去。
这老人正是原本在凌云峰闭关修炼的天权真人,而和他一起来的,自然是去搬救兵的火翎。
火逸之所以不惜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努力替她拖延时间,就是为了等这位真人的到来。他和火翎一样,都是自幼在离天剑派里一起长大的,所以对她知根知底,也知道她万般无奈之下会去找谁。
天权真人落地之后,那柄刺在纪骜左胸口的飞剑缓缓地回旋,竟然回到了天权真人手中。,多亏火翎的妙计,这救兵来得非常及时,虽然纪骜已经因为重伤而昏迷过去,胸口也血流不止,但并没有受到致命伤。
余钧显然也猜到了天权真人的来意,见他收了自己的飞剑,不由得阴沉地叫了一句:“太上长老……”
天权长老却如同没听见他的话般,缓缓地叫道:“安龙。”
“弟子在!”邹安龙大声答道。
“听说你今天召集整个门派的弟子,私设刑场,让人处决门下弟子,有没有此事?”天权长老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