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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1章 少年们的发现

“这个成绩本家也能跑下来,还不够要继续增加负重,距离也可以适当增加。”

两人谈话的时候,今天的训练基本结束,吉良义时抬头看看太阳似乎才下午…的样子,就问道:“这么早结束训练?不是听说你们安排的训练强度很高吗?今天才训练三个时辰吧?”

“今天有些特殊原因,还是因为馆主大人提倡的新式蹴鞠的原因……”山本时幸对着他作出一个笑而不语的表情。

这时两千多人各自抱着皮革缝制成的圆球跑到新开辟的球场上玩耍,先抢到球场的二十几个小子兴奋的嗷嗷叫,剩下的几群人也不气馁,赶紧跑到附近的空地上摆开阵势玩耍,这种游戏对场地的要求很低,街头巷尾都能玩耍,只要放两个竹竿或者石头就算做球门,什么边线越位都是无所谓的事。

吉良义时厚着脸皮当没看见:“蹴鞠就蹴鞠,反正这也是雅事嘛!”

“蹴鞠是雅事到不假,新式蹴鞠似乎离雅事有点远了。”山本时幸瞥见训练场门口吸到不少武士驻足观看,看他们的打扮就知道是长尾家的武士,每天下午…开球成为一项新的娱乐活动,对于缺乏娱乐的古代来说,这个游戏确实很吸引人。

春日山城下町,两个上野的年轻人正无精打采的坐在酒屋里发呆,最近几天的调查毫无所得,那座屋敷里的几个人在第二天就不见踪影,两人打听附近的乡邻也没得到任何有意义的情报。

不甘失败的长野业固下定决心冒着危险潜入屋敷,结果还是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都没有,那几个人仿佛从人间蒸发了似的再也见不到痕迹,两人又想到把消息告诉吉良家,结果今天一早去春日山城说这事,却被守卫的武士当作妖言惑众的骗子给撵回来,要不是正巧有执勤的熟人作保,两人少不得要挨几下。

“那群混蛋竟然不信咱们的话!真要出了大事就是活该倒霉……好吧!你那眼神不对别盯着我,怪吓人的!”小幡信贞一脸苦闷和懊恼,堂堂上野国峰城少城主小幡家的嫡子,却被几个守门的武士当骗子、疯子轰走,这要是被家乡的小伙伴得知的话,可要颜面尽失的。

长野业固执拗的坚持着:“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们去管领殿那里碰碰运气吧?”

“什么?你还去那里碰个满头包再回来?要去你去!我留下来可不是去碰包的,是看看越后的山山水水的。”小幡信贞毫不留情的拒绝他的请求。

这几个月的经历足以让任何乐观的人为那个关东管领感到失望,每日不是搂着正室吟风弄月,就是逗弄幼子,或者干脆和长尾当长饮酒买醉,比起一个月前还像个贵族,现在颓废的都不成样子了,哪里听的进他们俩连大门守卫都不信的提醒。

“是啊!管领殿一定听不进去,他现在一定还念念不忘送自家基业换重回上野的机会吧?”长野业固纠结的捂着脑袋发呆。

“简直痴人说梦话!就算吉良、长尾两家愿意出兵,也绝不会帮他拿回平井城的,谁看不出这位管领殿是个草包呀?帮他拿下城早晚还是送出去。”

“算了!还是别想那事了,咱们出去逛逛吧!”终究还是少年心性,一想能出去玩,两人两人一拍即合,出了屋敷在街道上逗留片刻,小幡信贞说道:“这次走远点吧?还没到乡下转过呢!”

长野业固看看时间有下午…的样子,为难的说道:“时间不早了,去乡下可能回不来吧?”

“有什么回不来的,就去附近的乡下转转,反正咱们早晚还去乡下的,不能因为回不来就不出去吧?”小幡信贞极力怂恿着,长野业固细细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就爽快的答应下来。

春日山城下町的东边就是关川流域的下游,这里坐落着直江津町,沿着关川两岸向上游前进就是长尾的主要领地,最近几年吉良家也陆续在附近开垦一些新田,又帮助长尾家把附近的稍大豪族领主的领地一点点转封到远国的新田里,整片关川平原成为两家独霸的局面,这一切并不能影响到基层田庄里的宿老地侍。

所谓宿老地侍,又被称为宿老地下人,地侍就是地下人的另一种称呼,地位相当于村庄的长老、村长之类的身份,通常是由德高望重的长者来担任,因为古代庄园制的留存,第一批地侍的形成来源于庄园里的富农,中低级武士的庶子等身份。

这种人没有成为大武家的机会,只能世世代代生活在庄园里,依靠粗浅的武艺和一些祖上积累下的铠甲,弓矢保卫自己的家园,直到庄园制度彻底崩坏,守护制度确立派生许多地头组成自己的基层武装,他们也就是源平、镰仓时代的名为“郎党”的武家集团里最基层的单位。

而后随着风云变幻,镰仓幕府灭亡,室町幕府崛起,守护大名制度确立以及一茬茬武家崛起又衰落,唯有这些基层地侍没有受到冲击,仍然延续几百年来的传统保卫着自己的家园。

这些人不同于不事生产的豪族大名,他们早早的就与田庄里的土地结下深深的联系,平时也要跟着农民下地干活,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还是保持祖上先辈们尚未成为地侍前的富农身份。

有这层关系的存在,在室町时代的大混乱中站出来主动保护村庄的安全,因此被乡民们自发选举为村子的宿老,没有武力保障的村庄很容易被野伏、盗匪,甚至无良的领主给盯上,乱世中没有武力自卫的结果,绝对是一件悲惨的事情。

随着嘉吉之乱结束,京都城内爆发的那场著名的土一揆事件,整个天下的乡村纷纷效仿这个制度,所以宿老地侍这个基层单位的产生几乎是必然的趋势。

走在关川沿岸的街道上,高高的河堤将宽阔的河水隔离起来,如果登上高坡还能看到河川奔流时波澜壮阔的景象,本来他们是真想爬上河堤抒发一下对山河壮丽的情感,无奈的是看护河堤上苜蓿草的老农却不给他们面子,拿着竹竿子像赶苍蝇似的撵走他们。

小幡信贞转过头眺望远处那个驼着背的老人家,一脸惊奇的说道:“这个老头真有意思,看到我们挎着太刀一点都不怕。”

长野业固不以为然道:“人家是奉命看护河堤还有那些牧草,没得到准许令之前,不管是谁要登上河堤都要驱赶,哪怕是武卫殿也不行,给你跪下来磕头还怎么看护河堤了?”

漫步在乡间,放眼望去是一望无际的水田,这是吉良家新的农业决策,确保越后优质越光米的种植面积不低于总耕地面积的六成,等于警告越后的武家不要太期待用新粮代替所有稻米的奢望。

这个问题也曾在越后引起一阵大讨论,讨论的结果就是贩卖新粮很可能赚不到钱,贪心的国人更不愿意把新粮的种植秘密放给他国,而且无论畿内还是关东都没有一丝一毫新粮贩卖的动向,购买粮食的主体是商人和武家大名,他们都是不吃新粮的传统集团,新粮走出越后根本卖不动。

“所以要种稻米,留下少部分给武士们吃,其他的全部卖到关东去是吗?果然是个好计划!”长野业固越发的喜欢使用越后的流行词,什么“预期”“制度”“标准”“计划”之类的词汇经常从他的嘴里冒出来,跟他一起压马路的小幡信贞也见怪不怪。

在一片水田旁,有个小孩子赶着一群小鸭子在田埂上觅食,看到两个陌生人愣愣的站在水田边也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这种情形从两年前就出现,去年出现的次数格外多。

有一些怪怪的陌生武士站在高高的玉米地前一愣就是一整天,不喝水不吃饭也不说话,直到太阳落山才默默的走掉,大概这两个陌生人也是这样吧。

“水田有什么好看的。”小幡信贞左右张望一圈,不耐烦的催促道:“要看还不如去玉米田转转,听说那玉米苗长的比人还要高,躲进里面保准找不到人。”

“你看这水田旁边挖了一条河沟,里面是什么东西?”长野业固指着水田里不停冒泡的水沟。

一排排整齐幼嫩的禾苗插在水田里没什么稀奇,稀奇的是在稻田的边角还有一排幽深的河沟,河沟用层层叠叠的竹篾扎成的河网拦住稻田,在里面生长着一些小小的鱼苗,上面撒着一些小虫子和浮萍。

“咦?这不是小鱼吗?在稻田里挖一排水沟养鱼?这意义何在啊?”小幡信贞奇怪的挠挠脑袋直摇头,虽然豪族武士基本都不事生产,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每年农忙时都要跟着父亲到田间地头瞎转悠,必须要了解什么季节是农时,什么季节出现什么情况是天气不正常,还有农民怎么种田的步骤也要足够了解。

不了解自家领民干什么,这个领主当的就不合格,出色的领主甚至可以叫出每一个宿老地侍的名字,知道每个村庄的大致人际关系,对于什么年景有多少粮食产量也能做出大概预计,在这乱世里生存,领主们要是没两把刷子根本拿不住这些狡猾的宿老地侍。

纯粹十指不沾阳春水,什么都不懂只会吃喝玩乐、花天酒地的领主其实是很少的,出现的几率大概和出一代雄主的几率也差不出多少,多数大名、豪族的家督都有一门、谱代压着不敢随意行事,万一搞不好被一门、谱代掀翻流亡甚至死亡的悲剧例子实在太多。

比如大友义镇那样肆意妄为之徒,还要想想皈依天主教对家臣团和配下国人造成多大影响,身为家督心里完全不知数的还是比较少的,当然也不是没有这种情况。

比如继位土佐一条家家督近七年的一条兼定就是标准的纨绔大名,除了吃喝玩乐什么都不会,也就是他的养父,一条家的家督,曾经的従一位左大臣、关白、内览的辅佐下,才保住土佐一条的基业没毁掉。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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