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正在殴打粗野汉子的人以为是官府来人,纷纷住手下来。
只见倒在地上的粗野汉子还能动弹,背上、胳膊上多处流血不止,粗喘着气,一时半会也挣扎起不来身。
一个看似店伙计的人疑惑不解,问道:“这位公子,你们这是要作甚?这泼贼无赖一个,今日已不是头一回偷东西了,前几日还偷了隔壁卖水果的王老头。今日让我们抓了正着,一定是要拿去送官的。”
就在这时,那粗野汉子终于爬起身来。周围众人吓得连忙后退几步,生怕对方趁机偷袭出手,任谁都知道此人拳脚厉害。
粗野汉子深深喘了一口气,摸了一把鼻子上的血,怒视四周,叫嚷道:“爷爷我饿了,吃你几个包子如何?大不了他日有了银两再还你就是。”
他话音还没落定,目光突然看到马背上的祖昭,脸色顿时惊讶不已。
愣了半晌之后,他赶紧扭身向后退去,却被茶肆的伙计堵住去路。
祖昭冷笑道:“颜莽,没想到会再遇本公子罢。”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于令支县讨贼时,与祖昭单挑是数十回合的贼人颜莽。本以为饶了此贼之后,对方会赶会去其他贼众回合,着实不曾料到竟会落魄到如斯地步。与那日狰狞豪迈之态大相径庭。
颜莽看了看祖昭身后穿皂衣的小吏,又看了看周围虎视眈眈的百姓,愤恨的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恼道:“事已至此,俺无话可说,要杀要剐,你说的算。”
祖陵、祖季等人并不太认得颜莽,也不知道此人跟大公子有什么过节,一个个皆是莫名其妙之态,一个小贼怎么突然就要杀要剐了?
祖昭盯着颜莽看了一会儿,只见对方别过脸、昂着头,俨然一副视死如归之态,心中暗叹:果然是一条好汉,只可惜误入歧途。他忽然探手从腰间摸出钱袋,毫无犹豫的直接抛了出去,钱袋准确无误的落在了颜莽跟前。
“店家,我已赠予他银两,让他赔付你家的包子钱,此事就此罢了。”
祖昭看向之前那个店伙计模样的人,不疾不徐的说道。
店伙计犹豫了一下,又道:“那,打伤人怎么算?”
祖昭道:“我钱袋中的银两能够一月吃住,足够一并赔付。”
只要有得赔,自然相安无事,再者见祖昭等人非同寻常,也不能不卖这个人情。当即店伙计连连点头应道:“那好,小人就承了这位公子的面。”
颜莽听完二人对话,脸色惊愕不已,他伸手拿起沉甸甸的钱袋,茫然的看着祖昭。
祖昭没有多说什么,牵过马头,往城门方向而去。
颜莽忙道:“你,你杀我?”
祖昭没有答话,背影渐渐远去。
颜莽垂首沉思一阵,最终长长叹了一口气。
平刚县不仅是右北平郡郡府,同时也是右北平郡最远离边境地区的地方,故而整个城镇要远比徐无、令支大型和繁荣。又是年关将至之时,一大清早便有许多人蜂拥进城,祖昭一行人跟着人流穿过东城门,沿着笔直而又开阔的大道一路前行。郡守府就在这条大道的中端,刚进城时已然能够看到远处郡守府的轮廓。
在前往郡守府路上,祖季忍不住向祖昭问道:“大公子,刚才那毛贼是谁?”
祖昭淡然笑道:“你却一点都不认得了?”
祖季茫然摇头道:“不认得?难道……我应该认得?”
祖昭继续笑道:“罢了,你无须多猜,此事也不必多传。”
祖季慢慢点了点头,果然不再多问。
郡守府威严雄伟,哪怕右北平郡不是一个富裕之郡,但历经多任太守反复修葺,自然还是有它高贵辉煌的一面。来到大门口,递交了官引和荐书,门房先将众人引到太守府公堂前一处小庭等候。郡府不比县府,公事程序繁复,一直等了小半个时辰,方才来了一名郡丞接迎众人到公堂大殿上。
郡丞介绍了今年察举的情况,各县皆有选送名额,所举科目也各有不同。他倒是听说过祖昭的名声,也深知对方家族在本郡的势力影响,于是笑脸说道:“祖公子勇武之名,已是家喻户晓,徐无陈大人却举祖公子入明算科,这其中是不是哪里差错了?”
以祖昭的情况,明显更应该举勇猛方正一科才是正道,就算怎么想也想不通是入的冷门的明算方正这一科。
祖昭谦逊答道:“在下才疏学浅,勇武拼得是一时之力,倒不如明算十拿九稳。”
郡丞感叹的点了点头,说道:“说来,本郡郡风如此,年年入勇猛方正一科者十有八九。可惜祖公子一身好本领。不过,刘太守定于明晚接见第一批入察举的贤良,若祖公子临时改变主意,大可及时通知一声,在下一定代为安排妥当。”
祖昭微笑道:“有劳大人关切,小人记在心上了。”
到大殿上,郡丞让陪从人员先移步到偏厅等候,稍后太守大人会先接见祖昭。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