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才不信,魏大人是比较喜欢捉弄人的。胡大人这么招人捉弄,魏大人肯定会忍不住。”
“不会,不会,和公主知道的恰恰相反,臣经常捉弄他才是。”
“本宫不信!”
“因为臣知道他许多弱点,”胡杨林摊开手:“他不吃肉皮,不喜欢吃菜梗,怕各种虫子,就单单是怕虫子这一点,随便都能捉弄他。”
“魏大人还怕虫子?”陈玉祥没想到。
“漠南的米面不精,有时候馕里就会有一两个虫子,魏大人吃到一次就会叫唤一次,风度全失。”胡杨林没想到又聊到魏池这里了,赶紧住口。
陈玉祥没察觉到胡杨林突然又拘谨了,只是感慨到:“胡大人和魏大人一定是知己,千金易得知己难求,看得本宫好羡慕啊。”
胡杨林决定岔开话题:“公主殿下,前方的岛屿看着近,没想到行船还挺久的。”
“是这画舫慢,”陈玉祥指了指开阔的水域:“胡大人瞧,快到了。”
如意进来扶着陈玉祥走上船头,胡杨林跟在后面,果然前方不远就是岛屿了,这个岛不大,仿造的是“蓬莱仙岛”的意境,岛上全是紫竹,除了码头外都是浅谈,那个凹进去的坳里面果然是有许多的天鹅。因为行在船上,就可以靠近了些看。
“胡大人快看!”
之见有一个小脑袋从天鹅的大翅膀中探了出来。
“殿下!怪不得那日天鹅不愿出来,想来是有小仔了啊。”如意一边搭话,一边示意船工再靠近些。
果然又有几个小脑袋从草丛里探了出来,小天鹅应该还不会飞,大天鹅看画舫越靠越近便紧张的张开翅膀,鸣叫起来。
“罢了,罢了,”陈玉祥看胡杨林紧张的样子:“若是打扰了天鹅一家,胡大人可是要心疼的,咱们去岛上吧。”
胡杨林不由得讪笑:“公主可别看这是鸟,他们脾气可大了,臣小时候在村里可是最怕招惹鹅,鹅一发火能追着人跑几里地呢。家鹅可比这天鹅小多了,公主可别小看了它们。”
小岛并不大,上面只有一座亭,还有几个池,仿造了瑶池的意思。因为现在宫内人手少,只有寥寥几个人在岛上打理。陈玉祥觉得这个胡杨林和沈扬大不一样,还真有些有趣,便示意如意在画舫上等着,让这位胡大人陪她稍逛一逛就行。
如意露出了个“你机灵点”的表情给胡杨林后就乖乖退回了船上。
胡杨林其实从未有机会和年轻的姑娘独处,此刻有些不自然,他和这位公主又聊不到一处,说着说着就说到魏池那里去了,弄的胡杨林非常的紧张。
“胡大人。”
“下官在。”
“如果你的那位心上人突然回心转意了呢?”
“那怎么可能。”
“就是突然回心转意了呢?”陈玉祥偏这头看着这个高个子男人的脸。
如果他突然就回心转意了呢?其实胡杨林不是没有想过,因为之前不是有燕王么?魏池和燕王关系到底怎样,自己从未敢问过,但那时候真的想过,如果他回心转意了呢?突然就能注意到自己了呢?自己要怎样做呢?
“那会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陈玉祥真诚的说:“那真的会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胡杨林突然想到了什么:“公主殿下!您?”
“?”陈玉祥不知道为何这位胡大人突然反应如此剧烈。
“殿下您的婚事?”
陈玉祥不知道胡杨林为何会这样快就知道了,顿时脸红了。
“不会是和魏池吧?”胡杨林惊恐的睁大了眼睛。
“这?”陈玉祥一时手足无措:“这是礼部。”
胡杨林一时间忘了所有的礼节,忘了她是公主:“不可以!”
胡杨林打断了陈玉祥的话。
陈玉祥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公主殿下!不可以!您不可以这样!”
“为何不可以?”陈玉祥被胡杨林突如其来的情绪吓坏了,随后一种不详的预感在她心里升起。
“他,他有中意的人了。”胡杨林稍微恢复了点理智,放小了音量。
似乎就在突然之间,陈玉祥都没有任何感觉,眼泪就从她的眼角滑了出来。
“他,”
“你别说了!”陈玉祥扶着一棵竹子尝试着坐下来:“你别说了!”
胡杨林见陈玉祥脸色大变,顿时害怕了起来,他想起来了,这个姑娘可是公主,她只需要轻轻一句话就可以毁掉魏池,或者她只需要一个示意就能够轻易毁掉戚媛,自己真的害了他们了!
“公主,公主!”胡杨林跪了下来:“臣失言了,求公主赎罪。”
“他的意中人是谁?”陈玉祥的声音颤抖得很厉害。
“公主,求公主赎罪。”胡杨林跪伏在地上。
“告诉我,他的意中人是谁?”陈玉祥透过眼泪看着胡杨林:“你说话啊。”
“臣,臣不能说。”
“说!”胡杨林的态度激怒了陈玉祥:“信不信本宫一样能要了你的命!”
“臣不能说。”
“啊,”陈玉祥深吸了一口气,尽量控制着自己的眼泪:“我知道了,是他的小妾,一定是他的小妾,我早应该知道的。”
胡杨林惊恐的抬起头,拉住了陈玉祥的裙摆:“殿下!殿下!”
“你何必这样?”陈玉祥的表情变得复杂了起来:“胡大人,你为何宁死都不说?或者,你为何宁死都要阻止我?”
“臣,”
“胡杨林,”陈玉祥看着胡杨林的眼睛:“你的意中人就是魏池!?”
陈玉祥从胡杨林的眼中看到了绝望,一种死一样的绝望。
“求求您,殿下!”胡杨林猛烈的颤抖了起来:“求求您,殿下!”
“别拉着我!”陈玉祥猛的拉出了自己的裙摆:“凭什么?凭什么你可以喜欢他?凭什么那个小妾可以喜欢他?凭什么我就不可以?凭什么?凭什么连你都可以喜欢他。特别是你,凭什么连你都可以喜欢他?”
“殿下!”胡杨林的心像是被一把刀刺透了,那个空洞的地方往心里呼呼的灌着风:“我,我。”
陈玉祥挣扎了几下,但是她显然不是胡杨林的对手,对方紧紧的掐着她的双手,令她没有办法站起来。
“放手!放手!我要喊人了!”
“殿下!”胡杨林拉着她的手重新跪了下来:“求求你,求求你,请你不要伤害他!”
之后不论陈玉祥说怎样的话,胡杨林似乎都只有这句话来回应她,直到她挣扎得精疲力尽。
陈玉祥到底没有喊出来,只是狠狠的抓着胡杨林的手,抓得他满手是血。
“你,你放手!”陈玉祥喘着粗气悲伤的说:“你为何会觉得我要伤害他?你为何要这样觉得?”
“你可以舍弃性命都不要,那为何不在这里掐死我?那样就不会有这场婚事了,”陈玉祥冷笑:“你完全可以在这里掐死我,然后我就不会这样痛苦了。”
胡杨林松开了手,扶她坐回了石头上。
“你,你也曾这样痛苦过么?”陈玉祥擦了擦脸上的眼泪。
胡杨林点点头:“而且臣还是个男人。”
然后两人沉默了,彼此呆呆的看着对方。
“你恨过那个人么?”
“他的夫人?”
“不是,是魏池。”
“不,我没有恨过他,”胡杨林看着陈玉祥泪眼婆娑的脸,却不知道自已早已泪流满面:“我从来没有恨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