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延儒原本就不愿意搀和这类事情,方才一直都是眼观鼻,鼻观心的站着,想不到还是被皇帝点名,没奈何只好出班道:“陛下所见自然圣明,不过调动各处军马,终归不是小事,不妨议上几日再说。”
“议上几日?若是这几日工夫下来,大凌河失陷了呢?”
“这……”周延儒多少有些心惊,朝堂议事大多讲究一团和气,除非是有目的的互相拆台,或者要将谁置于死地,至于大臣和天子之间,同样也是要和睦相处的,当场非要一言而决的也有,可那是正德皇帝,如今上面这位虽然年轻,可素来是个有城府的,今日不知为何,竟是如此急躁,微微抬眼观望,见崇祯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表情,心中暗自叹了口气,却也不想在这种事情上和皇帝起什么争执,毕竟这虽然是大事,可皇帝的打算也不能说是错,最多就是太过忧心而已,只得附议道:“陛下若是真要调兵,倒也不是不行,只是不必太多,大凌河如今已经被围,只选山东大同等处之兵北上即可,其余地方的兵马便是调出来了,赶到辽东时怕是仗也打完了,途中靡费不知凡几,实在得不偿失。”
“也罢,既然如此,那便依卿所言,着山东大同宣府等处往辽东派兵。”
依我所言?这是我的主意?
周延儒心中大为冤屈,知道这是皇帝耍的小心眼,却又不敢说破,但凡做官都有要为君王效犬马之劳的话头,如今给皇帝背个小黑锅怎么了?还敢心怀怨望不成?你的忠君爱国之心在哪里?
见周阁老吃了瘪,其余几位阁臣自然不敢多说,生怕再被这位气量不大,心眼却不少的皇帝算计,反正这出兵也是正经事,大凌河的重要性大家都明白,调动宣府大同和山东兵马,无非也是多几层保险罢了,也不算是胡搅蛮缠。
可众人刚刚想通,崇祯却又开腔道:“朕又想了想,宣大那边也是九边重镇,若是东虏声东击西,提兵去打宣大,又该如何是好?山东倒是无妨,可这宣大兵还是不派了吧。”
周延儒还没来得及退回去,只得继续站出来捧哏道:“不知圣意如何?”
“朕以为,不妨派徐州兵参战,反正徐州挨着山东,叫他们快些行军,估计也误不了几日。”崇祯说到这里,眼神中忽然闪过几丝亢奋,好半天才压制住内心悸动,用尽量平缓的腔调说道:“徐州卫宋庆,素来勇猛过人,更兼通晓兵法,乃我大明后进军将之佼佼者,昔日朕在京城也是见识过的,如今既然辽东有事,不妨便将他调去,周卿以为如何?”
说起宋庆这人,周延儒还真有印象,毕竟这人当初在京城打仗时名气太大,几乎没人不知道这个名字,可也就是因为比较了解,周阁老才觉得不太妥当,皱皱眉头道:“回禀陛下,宋庆固然勇猛,然终究年幼,行事难免急躁,此番乃是大战,只派他去似乎不大妥当。”
“年幼?哼!”崇祯脸色顿时变了,冷哼一声道:“朕也比他大不了几岁,依周卿看来,也是行事急躁了?”
“臣万死!”周延儒话一出口便觉不妥,立刻跪下道:“臣绝无此意,昔日汉武时有霍去病,本朝未必便不能有,既然陛下觉得宋庆能担大任,那便叫他出兵,辽东尚有孙督师坐镇,当日收入遵化,宋庆便在孙督师麾下作战,彼此也都熟悉,想来当可无虞,只是宋庆如今似乎只是个千户,陛下给他那个狗营也不过千五之众,这兵力似乎也太少了些。”
“此事容易,叫徐州卫和徐州左卫各自助阵一千便是!”崇祯说罢,似乎还嫌不够,片刻之后又道:“上次徐弘基给朕写的奏章上面,曾经提到过邳州卫,似乎也颇有些战力,反正徐州邳州都在一起,叫邳州卫再助阵两千,让他们指挥使也跟着上去,如今天下除了九边之外,竟是没几处兵马能用了,邳州卫既然尚可,不妨到辽东历练一番,就这样吧!”
徐弘基就是当代魏国公,南京城甚至整个南直隶的真正大佬,同样也是邳州卫前指挥使杨方弥天大谎的受害者之一,此时自然不知自己在给皇帝写的聊闲天奏章中随口一句,竟然成了邳州卫出兵的理由。
不过即便知道了也无可奈何,皇帝既然乾纲独断了,阁臣们又都没打算阻止,这件事便这么定了下来,因为是皇帝特地关注的事情,因此办理起来倒也迅速,不过两日工夫,传信调兵之人便吩咐山东和徐州。
山东方面自然好说,当地本来就有孔有德部下辽兵,登莱巡抚孙元化看此人很不顺眼,既然是辽东有事,当然要把辽兵派上去,因此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同时因为孙承宗的关系,也打算再增调些兵马过去,只是仓促之间不得其人,多少需要准备一下,徐州方面自然更是不用操心,皇帝钦点宋庆出兵,这是去也要去,不去也要去的差事,几乎无可逃避。
当宋庆接到消息时,几乎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感情在京中打了那么几仗,还真在崇祯心中打出地位来了。(未完待续。。)R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