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番猛想起孙子昨夜说的事情,心内也是惴惴不安,正在给一个老人家诊脉,突然看到魏其侯窦婴走了进来,他赶紧离座施礼,窦婴却满脸仓皇,急急的问道:“李瀚呢?”
“小孙去酒楼了,侯爷找他……”
季番一句话没说完,却看到窦婴连话都没来得及回复就匆匆走掉了,他更惊惶了,赶紧招手叫过二孙女季秀,让她跟着侯爷到酒楼看看到底出什么事了。
季秀飞快的跑出去追窦婴,因为酒楼跟大药房相距不远,很快就到了,只见魏其侯跨进门槛的时候,还差点摔倒,让这小姑娘跟在后面偷偷耻笑侯爷真是笨。
窦婴慌忙爬起来大叫道:“李瀚,李瀚在吗?”
李瀚正跟大姨子在楼上看工匠布置桌椅,他的新家具全部派上了用场,酒楼里废弃了坐垫跟矮几,统统是高大的八仙桌椅,十分气派,准备一开张就震撼全场。
听到有人大叫,李瀚走到窗户边往下看,看到一贯注重仪表的魏其侯高冠歪斜,一脸汗珠,心里就明白自己猜测的事情终于跟历史毫不走样的发生了,他也知道窦婴来找他的来意,赶紧答应着跑下去。
“侯爷何事如此惊惶?找小子何事?”李瀚躬身说道。
“你跟老夫走一趟!”窦婴二话不说,扯住李瀚就走。
李瀚半点都不想牵扯到皇家的烂事儿里去,拼命挣脱开说道:“侯爷请说明去处,否则请恕小子无礼不能从命。”
窦婴压低声音急急说道:“太子栗妃被废,满城军马都在捉拿栗妃家人,太子现下惶惶不安,几欲哭昏,拜托老夫请你进宫一见。”
李瀚大惊失色道:“好端端的为何被废?如此大事,小子一介平民能派什么用场,这个时候太子要见我干嘛?”
“希望你能够说动馆陶长公主跟太后,让皇上顾念父子亲情,留下太子性命。”窦婴凄然说道。
李瀚刚刚的大惊失色是装出来的,可是听窦婴说刘启不单废了儿子还想杀掉,倒是真惊讶了:“什么?太子不仅被废,还会有性命之忧?这没道理呀,皇上怎会如此狠心呢?”
窦婴两行眼泪缓缓落下:“老夫也百思不得其解,皇上一向对太子寄予厚望,托老夫为太傅悉心教导,太子天性纯良,毫无错处,怎奈……雷霆万钧,无法躲藏。即便是皇上念及父子亲情,想夺嫡之人也放不过太子性命……”
李瀚明白了,也是啊,人家费尽苦心终于让皇帝废了太子,但让刘荣好端端活在那里,万一哪天皇上改主意了,又恢复太子之位的话,岂不是白忙活了?所以斩草除根是必然的。
李瀚明知太后心心念念想改立小儿子梁孝王刘武,王娡跟馆陶则急着把刘彻推上去,皇帝打的主意是废了这个儿子立那个儿子,左右不能便宜自己弟弟,三拨人马三样心肠,他一个被人当成摇钱树的小毛孩子,那就更不能插进去当肉馅了。
而且据历史记载,刘荣这会子绝对死不了,顶多等他改封临江王之后,暗中点拨几句,让他别没事乱盖房子,被人揪住小辫子会死人的,那也就全了兄弟情分了。
打定主意后李瀚满脸无奈说道:“侯爷,非是小子不顾念表兄弟之情,只是这种皇家废立之事最为严苛,现在小子进宫见太子就是凑上去送死,没准皇上会以为小子想借机拥废太子图谋不轨,那大家岂不是死得更快!”
来找李瀚,并非刘荣的主意,原本就是窦婴建议的,他也没想李瀚一个少年能扭转乾坤。窦婴作为太傅拼死想保太子,却被皇上和太后先后训斥,他从太后处临出来时,听到坐在太后身边的馆陶说了一句:“母后,瀚儿说过了这几日,就来给您老人家看看眼疾,说不定到时候您就能看得清楚了呢!”
窦太后很开心的笑着说道:“李瀚这孩子倒是我大汉朝的祥瑞,自他归你膝下,娘亲我事事顺心,身子也越来越健旺啊,呵呵。”
所以,窦婴就萌生了这么一个聊胜于无的主意,想让李瀚趁给太后看病时替废太子进言,若是成功了皆大欢喜,不成功至不济搭上一个李瀚,这孩子的死活管他窦婴屁事。
看李瀚不肯上当,窦婴义愤填膺的说道:“李瀚,太子从来不因为你卑贱看轻你,反倒对你视若手足,现今他遭逢大难,想让你施以援手你都不肯,看起来你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小人,老夫真是看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