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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年，苏言之从来不敢把自己内心那恶魔的一面在家人面前展露。

他害怕当别人知道他内心那么阴暗之后，会收回对他的爱。

他怕失去，失去慕早早，失去父亲和弟弟，甚至失去这群兄弟。

向来淡漠，看似什么都不在乎，不过只是内心的伪装罢了。真正强悍的人是温柔如水的，不像他这样坚硬如冰。

然而现在，面对韦德给出的选择，苏言之想不出解决的办法。这条路好像走到了一条死胡同。

他了解师父，不管自己选择的是什么，那个老人总会将答案引向他自己想要的结果上，根本就不会顾虑苏言之的想法。跟当年那个自私的女人一样。

所以，能不能做出选择，都不是最关键的。

苏言之虽然已经背过身去，可慕早早焦急的喊声，小忆害怕的哭闹，仍旧在他心中萦绕着，挥之不去。

可是他真的要任人宰割，继续沉浸在那种绝望的痛苦中，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受苦么？

“言之！不要放过那个恶魔！他不配为人师表！”雷阮沁已经从车里钻了出来，要不是雷启明拉着她，这个女人已经冲上去把韦德撕碎了。

雷阮沁的话，让苏言之觉得似曾相识。

当年他妈妈让他在皓轩之间做出选择的时候，苏言之的脑海中也出现过类似的话：

——不要听这个女魔头的，她不配做一个母亲。

——杀了她，她死了，一切都结束了。

——要保护弟弟，就要牺牲妈妈。

——她为什么还不死！

苏言之都不知道，自己心中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憎恨和恶意。这些东西潜藏在内心最深处，连他自己都未曾挖掘到。

他不爱自己的母亲，那些憎恶就像是黑压压的乌云，像魔鬼，填充着苏言之的心。

而表面上，他又不允许自己去憎恨。他想要成为一个孝顺的孩子，成为一个好人。

6铭和苏靖廷躲在暗处，已经有些等不下去：“苏伯，我们不做点什么吗？”

苏靖廷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把枪，交到6铭手中。

6铭没敢接，不解的问：“苏伯，你这是干嘛？杀人可是犯法的。”

6铭本身就是刑警队的，知法犯法的事情，他自己不会做，也绝对不会让苏靖廷去做。

苏靖廷面色淡然：“交给言之。”

“不行！言之现在情绪不稳定，他会做傻事的。”6铭死活不肯。

苏靖廷硬将手枪塞到6铭的怀里，只是说：“我是他父亲，我不会害他的。”

6铭将信将疑。

“去吧。这事你做比我做合适。”

6铭走到苏言之面前，什么也不说，把枪交到他的手中。

苏言之深吸一口气，像是在心中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接过6铭递过来的枪，轻轻的上了膛。

“托尼，你的时间不多了。这样放师父鸽子可不好噢。你向来尊师重道……”

韦德话还没说完，看到面前闪过一道黑影。

好快！

太阳穴被一个冷冰冰的枪口抵着。

苏言之的声音一如往常般淡漠：“放了早早和小忆。”

被苏言之胁迫着，韦德脸上却没有半点异样。他反倒笑的更开怀：“托尼啊托尼，这可不是你。你不会杀我的。我是你的师父。”

“那可不一定。”苏言之冷眼一眯，对着韦德的腿开了一枪。

‘砰’的一声枪响，韦德顺势跪在了地上。

“放了早早和小忆。”苏言之一手扯着韦德的胳膊，另一只手继续将枪口对准了韦德的太阳穴。

韦德有些失落：“为什么？托尼，我是你师父。”

“师父怎么了？”苏言之哼笑：“只要伤害了我在乎的人，就算你是我亲爹，我也一样不会放过你。”

暗处的苏靖廷身子忍不住一抖，这龟儿子，哪有拿自己老爹打比方的。

“你是一个大孝子，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托尼，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的。快点做出选择吧，你还有机会。别以为我的那些保镖是吃素的。”韦德显然也没有太多耐心了。

“那就看看他们眼中，是你的命之前，还是你的命令值钱。”苏言之挟持着韦德，对6铭和雷启明说：“还愣着干嘛，动手啊。”

雷启明有些被这样的苏言之吓到了。

他不是没见识过苏言之凶狠的样子，可苏言之只对仇人如此。韦德是苏言之的师父，算起来都称得上恩师。在苏言之心目中，那几乎是父亲一般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