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上的豁口是敞开的,却没有半点血液流出来。罗牖笑意更深,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之下伸出手将那豁口扯开,把自己的头颅与身体分离。而分离的那一瞬间,他的身体却像是撒了气的气球一般萎蔫下来,最终堆委在太师椅上,犹如一堆被脱下来的衣服一样。
“我劝你们还是赶紧赶去救人吧,我师兄可不如我这般善待修行者,特别是茅山派的,他可是一直欲除之而后快的!别再回这儿找我了,我去也!”
话说至此,罗牖那悬浮着的人头大笑着飞窜出去就没影了,与此同时,地上被贴上符咒倒下的僵尸以及已被收入灵符放进九叔他们怀里的厉鬼也全都不见了踪影。
“飞,飞头降?!”嘛嘛哋有些吃惊,不是说道术高手,对巫蛊只是略有研究吗?
“不是飞头降,是飞头术!”九叔也是满脸的震惊,“是茅山飞头术!”
茅山术初始也有很多源自民间的巫术、蛊术以及神秘邪法存在的,后来随着道家教义的不断深入以及排他,相当一部分诸如此类的术法也就消失在茅山典籍中不再往下传承。但有一些还是能够在掌门传记记载中被发现,茅山飞头术便在此列。
茅山飞头术与南洋飞头降本同出一源,但修炼手段却是不同的。南洋巫师炼飞头降,必须以血饲之;而茅山术士修炼飞头术,则需以厉鬼饲之——吞百鬼而养自身,噬千魂以修邪道。
观罗牖前后的表现,他是根本没有把九叔他们放在眼里过,也有那个实力这样做。所以最后自断脖颈飞头舍了这不知用谁的皮炼的肉*身而走,必定也不是因为惧怕他们才会如此。那他就是为了示之以威了?
要修炼飞头术,不但要以万鬼打底,后续仍需要不断地再度‘进食’,他这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们:我就是要杀人,而且以后还会一直不停地用生命来补充我的力量!
他之前化了陈姓到香港去,以后就能化名其他离开南方。此一次过后,他便会泥牛入海,再也不会让他们找到。他会在他们看到或看不到的地方继续犯杀孽,继续涂炭生灵,继续使百姓骨肉分离。
但是他们谁也没有追出去找他的意思,全都静默下来。有人去狙击千鹤,他们谁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掌门被杀,首徒年纪尚轻;若京里来的钦差与此同时一齐罹难,那茅山也将面临着灭顶之灾了!
在普罗大众和茅山的未来之间,他们还是选择了茅山的百年基业。
坚持了半辈子的‘正义’与‘公理’此刻被完全摒弃,他们也不忍,更不愿,却也是无可奈何。
“赶紧备马,我们立刻启程!”
作为现存最年长的师兄,嘛嘛哋还是有些当机立断的。他看了看因为‘有违初心’而导致‘道心不稳’,此刻不但嘴唇发白手也有些颤抖的九叔,立刻下了指令。现在这种时候,让他越多想越坏,而且也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他们也做了选择了,那就要坚持到底,去取得他们想要的结果才好。
然而他们日夜兼程,仍旧晚了一步,千鹤的迎葬队伍已经出了乱子,而且还不是因为阎充的狙击。
自从广西开拔往广东走时起,原本没甚巨变的诚王爷尸身就开始产生了极为剧烈的变化。眼底发黑,尸牙外露,长长的黑指甲也伸出来了——这就是开始僵尸化的节奏。
而熟知被那些人‘炮制’过后的僵尸会是何等威力的千鹤也改变了初衷,想要将诚王就地焚烧,只迎骨灰坛上京。但禀报七十一阿哥之后,他却并不同意。
他的理由也很充分,说王叔为国尽忠,鞠躬尽瘁。现在中途遇刺,本就让圣上哀痛不已。若落得尸骨不全地下场实难叫人忍心,现在他怎么也要保住王叔的尸身全须全尾地到达北京,才不负叔侄之情与脉脉皇恩。
无奈之下,千鹤只有不断加固金棺和符咒,将棺内越发蠢蠢欲动的尸身困住。但他没有想到,似乎是老天注定了这一劫——敌人未至,雷电却已来了——那雷电如一条发狂的光蛇一般自长空直裂而下,不偏不倚,直劈在了被粗铁锁捆得严严实实的金棺之上!
“遭了!”千鹤直喊出了声。
被雷电劈过的僵尸会变成什么?当然是金甲尸!被‘炮制’过的特殊僵尸被雷劈过会变成什么?千鹤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