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心里莫名想起这句老话,会心一笑,这五行里哪行都少不了黑心人物,以黑治黑自然是招妙棋。
“消息是在三天后来的,车行里有个拉车的伙计来咱家报信儿,这人在城西老宅院里租了一户旧房子,老宅院大,一般三四户人家挤在一个院子里,那伙计说他们家西户是上个月租出去的,租房的是个年轻人,说话带着一口南方口音,平日里总是一个人进出,可每天晚上都能听见有孩子的哭声……”
“老爷子算着这事儿八九不离十,让我带着几个人去看看,要不怎么说老爷子英明呢,料事如神。我去的时候是个大白天儿,那间宅院里头大多都是奔营生的穷人,白天大都不在家,只有西户那间小屋子里有动静。我敲门,没人答应,当时年轻也是个急脾气,一脚把门踹开的,就见一个细高个儿的年轻人蹲在墙根边儿上扎麻袋,那时节早立秋了,可那屋里一股臭烘烘的味道,墙边儿一共是八个麻袋,都用麻绳扎的死死的。那年轻人见我破门而入,一脸惊慌,问我是干什么的,我自报了我玉面小白龙的名号,谁知道那人有眼无珠,说我乱闯私人禁地还有没有王法了,当时我就拍桌子说了,王家道门在此地就是个王法!”
王洛水说到激动处,小手狠狠的在身边木头桌上拍了一巴掌,茶杯在桌上一阵晃动,溅出几滴水花儿。
“胡说八道!”
似乎是王洛水的最后一句话犯了王老爷子的忌讳,老头冲着王洛水一瞪眼,狠狠训斥一句。
长这么大我还没见过老头生气,今天第一次瞧见,还真有点不怒自威的架势。
王洛水自知失言,没敢接茬,继续硬着头皮往下念着,只是那副玉面小白龙的气势浑然去了大半。
“我问他是哪里人,他说他叫余天青,是个南方人,躲战乱来的,如今抗战胜利了,准备返乡。他这话说的明显不对,当年躲战乱,一般都是从北跑到南,从东跑到西,除了汉奸,还真没听说过跑沦陷区里躲战乱的,这谎话编的不着四六,明显是在挑战我智商,当时我就起了疑心。”
王洛水侃侃而谈,一副高智商天才的模样,我看着他有些哭笑不得,不知道这个连仙人跳都看不破的老屌丝哪儿来的优越感。
“我问余天青这八个麻袋里是什么东西,姓余的年轻人说是随身的行礼,我踢了一脚,感觉软塌塌的,明显不对劲儿,拿着匕首朝着其中一个扎了一下,谁知道这一扎还扎出血了……”
“我用匕首挑断麻绳,解开袋子一看,立马就他妈把我吓尿了,小凡,你猜里面是什么?”
老屌丝一脸惊叹的给我卖关子,我摇摇头,这神经病讲出来的故事,谁猜的出来才见鬼了!
“死人啊!一个七八岁的娃娃塞在袋子里头,那娃娃七窍流血,血迹早干了,一看就是死了好几天的,我玉面小白龙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物,死人也不是没见过,可我那天是真怕了,小凡,你猜我还看见了什么?”
这老屌丝又开始给我卖关子,我没搭理他。
“哪儿这么多废话,接着说。”
王响亮正听的带劲,让王洛水这么一停,烦了,没好气的训了一句。
王洛水是真怕自己这个小师弟,巴巴的点着头,格外乖。
“我就见着那孩子脑袋上开了一个血洞,头皮没了,颅骨给凿了一个拳头大的洞,里头也不见脑浆子,全是白花花的虫子虫卵挤在一块儿,塞的满满的,那哪儿还叫人脑袋,简直就是个虫穴!”
“我当时就吓得腿软脚软,硬着头皮把麻袋全挑开了,一共八个孩子,每个孩子都这般死法,脑袋开了洞,生了满满一脑袋白虫子……”
王洛水慢悠悠的说着,金大豪的尸检报告就放在桌子上,厅堂内略显昏暗的灯光让眼前一切都隐隐带着点阴森味道儿,我端起茶杯喝了两口茶,让身上多了点儿热乎气儿,提醒自己这只是个故事。
“后来呢?”
赵大熊听得入迷,皱眉问王洛水。
“后来我就把余天青给扣了,带到了老爷子跟前,是老爷子亲自审的他,起初那小子嘴硬,什么都不肯承认,老爷子给他上了私刑,最后才招,说自己是个蛊师,玩的却不是正统蛊师的套路,他学的是尸蛊,这尸蛊在蛊术里也算偏门,这小子刚上道,压根儿算不上什么大拿。这八袋子白虫叫尸虫子,专靠活人脑浆为食,脑浆越嫩,繁殖越快,只是这虫子离了人脑便不能存活,只能装在人头里面。这八个孩子全是被他拐来抢来的,为的就是做成装尸虫子的器皿,带着回南方老家,一展身手……”
“尸虫子的好处一是食脑霸道,二是好下蛊,一粒虫卵几乎肉眼不可分辨,只要想法子种进人体,一天之后虫卵在人脑袋里孵化,三天之后满脑袋全是这东西……”
我终于知道了金大豪的死因,不是什么猝死,而是中了一种名叫尸虫子的蛊术。
蛊术我是知道的,最近一本名叫《苗疆蛊事》的小说红透了半边儿天,书中主角就是个用蛊的高手,可那只是一本小说!
现在,我却见证了一个中蛊而死的例子……
“后来呢?”
赵大熊眉头紧锁着,似乎正在努力接受王洛水普及的非常理知识,我有点替赵大熊犯愁,如果这真是什么见鬼的尸虫蛊,我真不知道赵大熊的结案报告该怎么写了……
建国之后动植物不许成精的铁律,我可是在微博上看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