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仿佛无尽的长。月娘又喝了一副热热的汤药,身上已经暖和了许多,肚子也不再那么难受了。
她偷偷抬眼看向正拿根棍子拨弄火盆的汉子,那温暖的火光照着他刚毅的侧脸,使得他更加的棱角分明,尤其是那刀削的下巴,竟带了几分性感出来,连那道可怖的疤痕也变得神秘起来。
林大磊察觉到她的目光,疑惑地望过来,月娘立马紧张地移开目光,但心中又有不舍,便鼓起勇气再次与他目光相对。
林大磊皱眉想了想,道:“可是困了?若是困了你只管睡便是,我就在这守着。”
月娘有心问他困不困,无奈屋子里只有这么一张床,于是只干巴巴道:“那我睡一会儿,你困了再把我叫醒,换我来守着。”
林大磊自然不会叫她起来守夜,只是想到这么一个温柔娇嫩的小女子竟还有几分倔强的时候,便觉得十分可爱,遂也不去拒绝她的好意,只点头应了。
月娘放松下来,虽说是单身男女寡处一室,有些许的尴尬,却感到十分的安心。那人虽然没有满腹经纶,亦没有家财万贯,更没有风流倜傥之姿,却有一股阳刚正义之气,举手投足间十分坚毅有力,又细腻入微,处处周全,让人不由得心生依赖和信任。
月娘闭上了眼睛,却不舍得就此睡去,心想着等下一定记得起来换他休息的。白天受了惊吓,身子还不舒服,即便是不想入睡,也不由自主的进了梦乡。
林大磊听着她逐渐均匀的呼吸,心中泛起丝丝涟漪,多久没有和他人一起呼吸同一片空气了,那些人都是畏他怕他的,对他避之不及,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十恶不赦了。可是,当年的事情,他有何错?
伸手抚了抚那道跟随自己已经十载光阴的疤痕,其实还是要感谢它的,不然怎分得清曾在自己身边的那些人,哪些是虚情,那些是假意?
一个人的日子过了这么多年,突然有个娇滴滴白嫩嫩的小女娃闯进了他静谧的生活,打破了原本的生活节奏,却没有感觉丝毫的违和。若是她真的无家可归了,那他便帮她寻个好婆家,让她有个好归宿,若她不嫌弃的话,他在帮她置办一些嫁妆,介时嫁过去也体面些。
只是......林大磊皱着眉头看向窗外变小的雨滴,莫要因为他的缘故,被人说三道四受累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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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娘是被刺眼的日头照醒的,暖暖的十分舒服,还可以看到空气中漂浮的尘粒,让她想起小时候在父亲书房里看到的“岁月静好”几个大字。那时候的父亲还是很亲切的,也常常会对她笑,可是后来总是升不了官,志不得酬,从而变得非常的暴躁,喜怒无常。
有人背着竹筐从院子里走过,身形高大,脚步沉稳有力,是林大磊!
月娘坐起身来,看样子时辰已经不早了,自从来到这里,她总是睡得多起得晚,变得懒惰了许多。
穿戴整齐,推门出去,扑面而来的乡村泥土气息,格外的清新。月娘忍不住长长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厨房里传来咚咚地响声,月娘好奇的走过去,只见林大磊蹲在那里,正在给厨房重新修葺。
林大磊听见动静,回头见是月娘,立马站起身来,准备给月娘盛饭,道:“你起来了,饭温在锅里......”
月娘阻道:“我来吧,你一夜......未合眼吧?”说着,她拿眼瞅了瞅林大磊的脸色,竟比她还精神许多,这男人的精力,可真好!
“早上去拾了一些稻草桔梗,准备和泥土混合在一起,修葺一下屋子......”对月娘的问题却是避之不答,伸手拿碗给月娘盛粥,又给她拿了饼子。
粥是温的,不烫也不冷,她就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饼子,站在林大磊身后看他忙活。
“大磊啊,大磊在家吗?”
有人站在篱笆门外唤人,林大磊忙应了一声,起身走向外面,月娘心下好奇,也跟着走了过去。
又是那个王婶!
“大磊啊......”王婶看见吃着饼子的月娘愣了一下,复又笑了起来,“吃饭呢,这还没到大中午呢,就吃上了。”
这是早饭......月娘不好意思的红着脸低下了头。
“有什么事吗?”林大磊见月娘不好意思了,便问向王婶。
“哎呀,你看,我差点忘了正事。”王婶一拍大腿根,“我家那口子,就是你王叔,他从地里回来时说,你那地里的小麦都快被水淹了,赶紧去地里瞅瞅吧,不然来年可就没啥收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