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氏赞同的点了点头,感觉这话题实在是沉重,便岔开了话题:“我看大磊的伤势已经好了许多了,但还是要尽量的避开水,小心感染,天气也越来越热了,马上就要开始个小麦了,你毕竟做不来那些,还是得靠大磊,他若是身体不行,你们今年的收成可就要浪费了。”
月娘暗暗记下蔡氏说的话,送走了蔡氏,许久未见的如娘却突然登了门。
前段时间,因为林大磊受了伤,虽有许多村民前来弥补关系,里面却尤以王婶为最,在众乡亲面前,夸口奇谈,说自己与大磊的关系多好多好,甚至连亲如母子的话都从她嘴里蹦了出来,别人自是不信,但碍于情面,也只得应承几句,王婶听了,愈发的不可一世,若不是月娘婉言相告,道林大磊身体不适,不宜喧闹,那王婶恨不得天天跑来,以尽她长辈的“情分”。
偏那王婶还十分的有趣,趁着没人的时候,还曾问过月娘可与县令的女婿是否相熟。连这等话都问的出来,若是她点头了,外头还指不定怎么传她呢。她一个内庭里的妇人,怎么会与外男相熟?
王婶见月娘面露恼怒,这才灿灿的住了嘴,稍微安分了几日。因月娘要照顾林大磊,也就没有再同如娘一同做过针线,刚开始那几日她也曾来过几次,只是后来却不再见她了。
今日却突然来访,惊喜之余,却发现如娘的神情比之前憔悴了许多。前段时间见她还活泼乱跳,见了月娘还会唤声姐姐,现在见她双眼有些泛红,莫非是在王婶那里收了委屈?
“你怎么突然过来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月娘向前挽住如娘的胳膊,见她今日穿了一件橘黄底子绣蝴蝶穿花的比甲,下面是同色的水纹凌波裙裾,半旧不新,倒还算周正,只是衬得肤色略显蜡黄。
“姐姐......”如娘望着月娘关切的眼神,心中一直压抑的委屈顿时失了缰绳,喷薄而出。
林大磊不在家,月娘便引了她到内室里坐下,给她端了一杯茶水,柔声安慰道:“你先别急,先喝口水,慢慢和我说,到底是受了什么委屈?可是来顺给了你气受?”
如娘听到来顺的名字,泪珠越发像是断了线一般,嘴里却为自己丈夫辩解着:“不是他,他待我很好,是我不好,是我不中用......”
“好了,好了,别哭了,你到底哪里不好了,说来与我听听,我看着你,倒是哪里都好的。”月娘递给她一张帕子,心里为她心疼不已,想来如娘行事不够细致,王婶又是个骨头里挑刺的,怕是被王婶寻了个由头训了一番罢。
如娘听了月娘这番话,心中一时动容,抽泣道:“不,我不好,婆婆说我说的对,我真是不配做来顺的媳妇儿。”
果然就是王婶,月娘心中叹了口气,如果是她摊上这么一位婆婆,她也会每日里郁结,过不安生的。
“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怎么不听好话,单听那不中用的?若是你配不上来顺,那你觉得谁嫁给他合适呢?你说这样的话,若是被来顺听了去,他心里岂能痛快?若是他娶了别人,你心里又可会好受?”
如娘听了月娘这番话,一时怔在了那里。月娘看着就再次叹了口气,如娘为人简单,好就是好,坏就是坏,若是有人七拐八拐的说她些什么,她都会当真,并且往心里去,这样的性子,实在是吃亏,也不知来顺是个什么样的,能不能护她周全。
“你告诉我,你婆婆和你都说了些什么?”处理问题,关键是要知道死结在哪儿。
如娘的神情有片刻的茫然,后想到王婶说的句句戳她心的那些话,神色不免愈发的戚然:“婆婆说,我嫁到王家都快小半年了,肚子还没有动静,嫁妆就那么一点,每日吃的比谁都多,什么活也干不好......可是,我有努力干活的,真的,我下面还有弟弟妹妹,纵然家里的地多,也不能全给我陪了嫁啊,爹爹娘亲也要生活,我现在就想多挣些钱,婆婆也许不会这么嫌弃我了......月姐姐,我以后继续来跟你做针线吧?”
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有错,陪嫁少又怎么能是错呢,当时王婶还曾在月娘面前夸过如娘的陪嫁多,现在却嫌少了,怕是一开始就看中了人家的财产多,却不防人家怕给大女儿的嫁妆多,以后剩下的孩子分的少,但那嫁妆月娘也是见过的,虽然没有很多,但按照习俗,却毫不失体面的,记得当时还听到几位妇人小声的议论,说是王婶挣到了。可见这人啊,是不会知足的,得到了许多却还想要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