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敢当。”林大磊冷哼一声,转头就要朝屋里走去。
陈时想着今日是个好时机,便不想再错过,于是上前拦住了林大磊,但是望着林大磊质疑又带着执拗的眼神,他又不知说些什么了。
想了想,还是从头说起来比较条理清楚,也许能表达出他的意思,于是低着头,像是犯了错的小孩子一般,低低的道:“......那时陈兴没了......爹娘十分痛苦,父母向来疼爱幺儿,所以弟弟的过世,他们很难过。我知道其实不怪你的,他们应该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当年的事情太过突然,他们只是需要一个发泄点......”
说着,他抱歉的看了林大磊一眼,林大磊面露不屑,心中却为陈时口中所说的“我知道其实不怪你的”这句话泛起了涟漪,想到月娘前几日劝慰他的话语,他便又忍了下来,看陈时究竟想说些什么。
陈时见林大磊没有甩袖离去,心里松了口气,继续道:“......我也很难过,他居然做出那样的事情来,他怎么对得起你,你是这些人里面最委屈的,不应该承受这些,可是偏偏又让你承受了这么多,我心里实在内疚。”
“但是父母不允许我再和你来往,否则他们就要把我赶出家门。”他抬眼朝林大磊尴尬的笑了笑,“你知道我是个什么性子的,我就害怕了,那时就要考秀才了,若是家里把我赶出来了,必定会在我的仕途上添一抹污迹的,那我以后的路,就更加艰难了,所以......”
所以就真的不再往来,任凭他这些年活的如何的孤寂,遭到多少人的白眼,现在当上了县丞,觉得小有所成,便肥了胆子了么?
陈时偷偷瞄了林大磊一眼,见他的脸色果然更加难看了,嗫喏了一下,小声道:“我来看过你的,只是不敢让你知道,我知道你过得不好,我这些年来也十分难受,你拿我做亲兄弟,我却那般伤了你的心,现在再说起兄弟之情来,我实在是不配......但见你现在过得已经好了很多,还有了照顾你的人,我心里方才好受了一点。”
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想必是酝酿了很久了,他的话倒提醒了林大磊,以往每次过年,他门口总是无缘无故的挂着一大块猪肉,他也猜到了会是陈时,所以也就从不曾理予。
这些年无论怎样,也都过来了,他之前再多的委屈和伤痛,结的痂也早已脱落,所以他现在面对自我谴责的陈时时,已经生不出气来了。他想,这些都要归功于月娘,月娘的到来,不仅让他觉得自己有了价值,更让他的性子变得软了许多,再也不像之前那样易怒了。
但陈时一直可怜巴巴的望着自己,林大磊不想理他,这般的懦弱,如何保护女人?更何况他要保护的还是流言最多的裴三娘,单是他家里都过不去这一关。
“我知道了,你......自己的事情,好好想想怎么处理吧。”林大磊压下心中的万种情绪,他想,若是月娘在的话,一定是要让自己好好和陈时谈谈的,但是这些年他心中积压的那些东西又岂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的?况且,这么久了,也没有那个必要了,他不得不承认,他心中待陈时还是不同的,但是那样的心结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开的,自己这样对他,算是很好的态度了吧?
林大磊自我感觉良好,陈时看着林大磊淡淡的神情,却一直提着心,听见他说这样的话,又喜又悲,这句话是在关心自己呢,还是在划清彼此的界线呢?
只是他还未想出个所以然来,林大磊就下了逐客令了,他无奈,只好想着以后多上林大磊眼前晃悠,或者,林大磊那样在意他的小娇妻,不如就先和他那个小娘子搞好关系好了,而且,他那个小娘子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而林大磊看起来又很听那个小娘子的话的样子。
陈时第一次觉得自己聪明极了,这样绝妙的办法都想得出来,虽然有点那啥,但实在是条捷径,嗯,就这么做了。
月娘却浑然不知自己正在被人打着注意,她走到李大娘家里的时候,大门紧锁着,从篱笆往里面望去,比昨日还要空荡,人都不在家吗?会去哪儿呢?两个孩子呢?
月娘越想越心惊,她情不自禁的往坏处想了去,但是又觉得不可能如此,心急如焚的时候,有人从李大娘门口经过,见门口站着一位身段玲珑的小娘子,正疑惑着,就看见那小娘子转过白玉般无瑕的面容来。
原来是林家小娘子啊,正巧此人前几日轧麦用了林大磊家的石碾子,心中对这对小夫妻甚是感激,好感度上升了不少,现见那貌美的小娘子焦急的在李大娘门口转悠,便有些不解,上前主动打招呼道:“这不是大磊娘子吗?怎么跑着来了?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