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在。”
“今夜,你去麒麟殿侍寝。”
陈姬嗖的抬起头来,难掩喜悦,“喏。”
辛夷侯在一侧,缓缓垂下眸子。
蔡姬之事,在宫中径走,宦者令早己得到消息,暗骂一声蠢货,他回到自己府邸,把此事告之刑午。
“奴本想借蔡姬之事,让孙周迷念此人,谁知?”
刑午站在书架下,看着铜炉里冒出的青烟,久久不语。
陈公却坐在几旁,心知他这般计算全是因为栾女,不免摇了摇头。
“城主?”
宦者令问道,“接下来,该如何?”
刑午喃喃道,“孙周处罚蔡姬……如此甚好。”
宦者令不明。
陈公道,“让晋国与蔡国失和?”
“否。”刑午道,“让陈国与蔡国失和。”
陈公想了想,“让那些附庸于晋的小国互相猜凝,晋夹于其中,左右为难,若处理不当,不仅得罪了陈,也得罪了蔡。”
刑午点了点头,又道,“我书信一封,你派人各去陈蔡,务必将那后宫之争,传为国事之争。”
陈公眼中一亮,“如此,某明白了。”
刑午又看向宦者令,从袖中拿出一个竹筒,冷言道,“栾女若侍寝……放入饮食之中。”
宦者令接过,有些不明白,只觉城主的目光阴鸷可怕。
扬干去了鹿囿,辛夷回晨风殿,路过林囿,见有宫人种植木槿,不禁讶然。
想起孙周说的话,“你若喜欢,寡人令人多种些。”
原来,他并非戏言。
本不敢胡想的心,此刻又慌乱起来,她站在林外,看着宫人们忙碌着,看着一棵棵木槿植入,想像着明年的花期,这里将是怎样一幅美景。
不由得嘴角弯起。
“主子?”
荚唤道,孙周挥手制止,转身朝另一旁而去。
远了,荚又道,“刚才辛夷姑娘在,主子为何不去?”
孙周顿了顿,“寡人暂时不见她。”
留下这么一句,令荚摸不着头脑。
孙周去了晨风殿,对姬夫人处置蔡姬一事,并无异议,对陈姬侍寝也无反对,姬夫人自是喜笑颜开,松了口气。
在晨风殿停留片刻,孙周又回麒麟殿处理政事,这时子袄来报,祁田贪污一事,己传至大街小巷,国人反应强烈,情绪激动。
孙周不语,子袄又道,“主子,如此杀了祁公,正可平国人之怨,新政得以保证。”
然而,孙周却是摇了摇头,“再等等。”
什么?还要等?子袄不明白,荚更不懂,不知主子心里如何决策。
然而,未到半刻,韩厥与栾书竟同时入见。
两人来到书房,行礼之后,也把今日城中传言相告,韩厥说,“国人对公室大为不满,还有人责骂这是君上之过。”顿了顿,瞟了栾书一眼,“不仅如此,还连累正卿,说祁公之事,与正卿有关,祁公为大司农时,搜刮民脂,正卿是副使。”
栾书听言,冷哼一声,又急急表明自己的忠心,“此事,臣绝无参与。”
孙周道,“寡人当然知道,这些都是祁公贪念所至,韩卿确有找到证据,可这眼下之事该如何处理?”顿了顿,孙周又道,“寡人继位,刚足三月,竟发现这样的事,厉公暴行,公室在国人心中地位堪忧,如何再取信于人?尔等都是公室之人,如今晋国公室甚危,若处置不当,发生彘之乱又该如何?(彘之乱,西周,天子暴行,国人起义驱杀天子)。”
韩厥道,“君上不必担忧,事不至此,如今君上颁布新政,正与国人有利,借此把祁公正法,可安国人之心。”
“不行。”栾书立即反对,“祁公正法,并不能治了根本,而使公室声誉受损,岂不证实了公室贪了国人之财,难不成还要让公室‘归还’财务?”顿了顿又道,“前些日,公室各卿,己归还不少国人之物,各卿大有不满,如今他们还愿拿钱出来?若从晋宫内出,岂不让君上三餐不保?”
韩厥听言,皱眉不语,看向孙周,他们都明白,再让公室各卿出钱,是万万不可能,再者,栾书不同意杀祁公,还因为此事牵涉到他,祁田受罚,证实祁田有罪,那么他呢?
此刻的栾书是把夷羊五,清沸魋二恨之入骨了,他们举报祁田,却未想到会把他拖下了水。
贪污国人之财,这些臣工们,又有几人没做过,却未想到,今日闹到了台面上,国人纷纷不满。
……
几人于书房内,商讨了数个时辰,均没有合理的办法,若事闹大,甚至想到用武力镇压,然,国人就是卒,谁能自己镇压自己?(春秋打仗,国人是兵,休战时,国人是民)
孙周愁眉不展,“是何人竟把公室之事,宣扬于外?”
此时,无人能答。
夜深了,麒麟殿灯火辉煌,陈姬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君上与二卿商量大事,谁敢不知趣的去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