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姬妤强装镇定,却不时的飘向祭台,她人缘差,无人上前交谈,只有微侯在一旁低头不语,神色有些恍惚。
昨夜,那个黑影居然是韩起,他听到了一切,她只好据实相告,赵将军去了军营,她只有求他相助,韩起虽与公女不对眼,毕竟从小认识,那知他挑眉道,“此事与我何干?”说完大步离去。
她彻底失望,想了半晌,若公女真被人利用,她就代她认罪,若不能,就随公女一道,反正这宫中,人人都不待见她们,思此,微做了视死如归的打算。
场上人员众多,姬夫人虽与众妇交谈,目光却不时扫向姬妤,而郑姬,时刻注意栾姬的举止,心思百转。
一场祭祀竟也风云涌动。
约莫一刻,场上的武士渐渐退出,鼓声停止,编钟鸣响,笙簧杂奏,又是一片雅韵悠扬。
接着一队铁甲卫持戟而来,为首的是新任卫尉魏绛,其后卤簿仪仗,孙周乘朱輅,驾赤骝,载赤旗,繁盛而至,其后跟着众臣车马,他们从北郊返回。
现场安静下来,工祝走上前,高唱道,“迎国君。”
众人下跪行礼,孙周衮冕朱芾,身姿昂藏,从容的走下朱輅,辛夷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嘴角微微翘起。
他的目光似扫了过来,她赶紧低下头,心中是幸福。
工祝又唱,“起。”众人这才起身。
接着是迎神尸,孙周亲自上前,从一马车上迎下一位身着祭服的老者,携手走向祭台。
工祝开唱,“备祭品。”
瞬间,祭品被寺人端出,正祝一一查看,随之陈列于祭案。
此时,姬妤的心快跳到嗓子眼,双眼瞪得极大,微瞧着主子紧张,也跟着紧张,两人都未注意到人群中,韩起递来讽刺的一眼。
祭品自是琳琅,礼器有,鼎,俎,豆,簋,钟等,酒器有,爵,樽,角,壶,觚等,水器有,盘,盂,鉴等,各种礼玉有,壁,圭,璋,琮等,皆精美无比。
这些祭品类型,数量,都有一定规定,数百件,损坏或是缺少都是对神灵的亵渎,姬妤一眼不眨的盯着工祝,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只需工祝看出什么不妥,那么,栾姬及辛夷那个奴婢都会受到重责。
姬妤不知是激动还是紧张,可是,直到祭器奉完,一切正常,接着奉上的是牛、羊、豖,麦,粟,椒,稷,稻,肉羹,粢食,工祝开始唱祭词,众人虔诚,孙周躬身于几案前。
姬妤不敢相信,一动不动,姬夫人目光凶狠一闪而过,瞪了姬妤一眼,接着又看向郑姬,郑姬低头垂眸。
祭祀是枯燥而繁琐,除了万舞带有娱乐性,接下来的每一言每一行,都格外严厉,辛夷与众人一样,眼观鼻,鼻观心,却不知一场灾难与自己擦边而过。
包括栾姬,寻到韩无忌,目光时时追随着他,那能顾及到,自己成为许多人的眼中钉。
大约一个时辰,祭祀完成,孙周携神尸步下祭坛,面对众臣,开始赏赐祭品。
这时,乐声又起,更显欢快,三公六卿,老者,儒士,农夫一一获赏,众人皆大欢喜。
封赏之后,就是酒宴,孙周先离,宫妃与众臣相继离开。
上了马车,微迫不及待的询问,姬妤诧异不己,自言道,“我明明折损了玉圭,怎会如此?”
微倒吸一口冷气,她的主子居然能蠢到折损玉圭,于是急急言道,“公女,你可知,若今日被工祝发现玉圭折损,君上会如何处置?君上必彻查,公女昨夜去了太史寮,公女该如何应对?”
姬妤言道,“我自不会承认,祭器由栾姬与辛夷负责,未点领清楚,自是她们的过错。”
“栾姬是君上宠妾,君上自会帮栾姬开脱,辛夷是公孙救命恩人,有公孙相护,说不准姬夫人也会护她,而只余公女一人,谁能相护?”
姬妤愣了愣,微又道,“此法,可是郑姬所教?”
姬妤摇了摇头,“她只言,若能找到辛夷过失,必能赶她出宫。”
微道,“郑姬与姬夫人要对付的是栾姬,郑姬用辛夷引诱公女,只为借公女之手,若成皆大欢喜,若败,受害的是公女,姬夫人对公女本不待见,何乐而不为。”
姬妤这才恍然大悟,咬着唇,泪水在眼眶打转,“原来,她们是这番主意……然,能除去辛夷,不让她害了赵武,我也认了。”
什么?微恨恨的摇摇头,“辛夷虽可恨,但未必就会害了赵将军,公女可千万不要再受郑姬等人蛊惑了。?
?不管她是否伤害赵武,她让赵武喜她,就是不行。?
微听言长叹一口气,?幸尔今日有惊无险。?又突然惊道,?既然公女折损了玉圭,那为何工祝未能查出??
姬妤摇头不知,微突然想到昨夜遇见韩起,莫非是他?于是把昨夜之事说了,姬妤大叫,“怎会是他?我若受罪,他高兴还不来及呢。”
微点点头,两人关系恶劣,他也说了不会相助,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