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怪也真是怪了,这丫头平日里在赵言心中都是后知后觉的,心思没显得这么精细啊,今日怎就这般机智了,偏生机智的不是时候,若不是她早一步收到无笙的消息,这时候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来呢。
“真,真的?他没事对不对?”
梁晴终于静下心来,想着士秋的身份,怎么可能走在这么前头,也是,她定然是被方才的情形吓到了,才会慌得乱了阵脚。
对,赵言说得没错,她还是先回去,许是秦士秋已经回相府去了呢。
心想着,人已经急于下楼,赵言回头冲着沫瑾使了个眼色,后者方回神,急忙走了过来,跟着梁晴下了楼。
赵言怕此时梁仲还未回府,沫瑾一人看不住梁晴,便陪着二人一道往相府赶。
梁晴心中怀着期望,只道是自个儿多想了,秦士秋处理好事情后便会回到相府,心中越发的急切。
远远地,她看到相府门口立着几个士兵,心中一喜,心想着他果然已经回来了,忙奔了过去。
“晴儿,你慢些,小心摔着。”沫瑾忙追上去,心细的发现站于门外的都是宫城内的禁军,想着定是大哥回来了,许是李旭也在吧,所以才会有禁军把守,只是有莫王阵亡这么大的事在前,李旭还是先来了相府,那是否便是说秦士秋他真得……
追逐的步子莫名的有些迟疑起来,只是片刻的晃神,梁晴已踏上了台阶。
“你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追?”
身后的赵言越过她的身后,念叨了一声,沫瑾忙跟上,只是将将踏进门槛,便被眼前的情形震得无法动弹。
成片的白缦似要将相府掩盖,触目所及之处,都是刺眼之色,沫瑾深吸了口气,却忍不住浓浓的鼻酸。
正厅内,垂落的白缦间,一具红楠木的棺木端正的摆放着,而一旁,暗沉劣质的棺木已被开启,几个仆人在莫甫的指引下正围着想要换棺。
“不——”身前的人,发出一声凄厉的大喊声,而后缓缓地软倒在地。
沫瑾急于上前,却被一旁的赵言伸手拉住了,她撇头,见赵言冲着自己无声的摇了摇头,待转回头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梁晴,唯有梁仲,不忍的撇开了头去。
李旭自厅内而出,提步迈过门槛,大步流星的赶到梁晴的身旁,僵着身子许久,才缓缓蹲了下来,伸出手却也是一滞,抬头扫了后方的沫瑾一眼,而后才扶住了梁晴的双肩,将之拥入怀中。
“晴儿,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啊。”
沫瑾听着他这莫名其妙的忏悔之话,垂下了眸子,撇开头,缓步走向正厅。在经过李旭与梁晴的身旁时,她也未停步,径直进了厅内。
“沫瑾。”梁仲见她脸上竟毫无表情,连丝毫的悲切都不曾看到,显得很诧异,轻唤了她一声,也不得她回应。
她走到棺木旁,探头望去。
那张脸,明显比走时又清傻了许多,几道伤口挂在惨白的脸上。
她伸出手,轻抚上他的脸,感受到指下冰冷的触感,不由闭了闭眼,而后自束袖中抽出帕子,轻拭了拭,发现竟无法拭去他脸上的污浊与凝固的血痕,便转头对着莫甫说道:“去打盆热水来。”
莫甫顿了顿,转而询问地看向梁仲,只着他点了点头,这才转身照着沫瑾的意思去办了。
“沫瑾,这些,让他们来吧。”
他知晓她想做什么,只是……
然,她却摇了摇头。
秦士秋,是她求着赵言寻来的,也是她,亲自去了王府,为他求来这可上阵杀敌,建功立业的机会,却也是随时都会丧命的。
倘若当初不是她出的这个主意,梁晴不会下嫁给秦士秋,秦士秋也许还不会死,许是他要默默无闻的做一辈子小兵,却也总好过年纪轻轻地便丧了性命,而梁晴,更不会在如花的年岁里便要守寡。
这一切,都是她始做勇者,是她的一念之差,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
“瑾姑娘,水来了。”
莫甫端着铜盆来到她身旁,轻说了一句,便看到她缓缓回身,手中的帕子浸到了热水中打湿,而后绞干再回身,轻柔地拭着秦士秋脸上的污浊。
那是一张被战火摧残后的脸,只从这张脸上,沫瑾便能明白,战争有多么的残忍,太多无辜的性命就这样殒落于沙场之上,兴许有些连完整的尸身都寻不到,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何处不青山,而他秦士秋能回到梁晴的身边,难道这便是不幸之中的一丝慰藉么。
抽泣声越来越近,进了厅内。
沫瑾徐徐回头,看到李旭搀扶着梁晴,慢慢地走来,她的身子抖得跟筛糠似的,却还是迈着虚软的双腿徐徐走近。
她紧咬着唇瓣,呜咽地轻泣,泪水盘巨于她的脸上,让沫瑾看得心一阵阵抽痛着。
突然,梁晴冲上前来,一把推开了沫瑾,重重地趴上棺口,失声痛哭。
众人被她的动作惊住了,措不失防,所幸赵言一直跟在沫瑾身旁,失时伸手扶住她,两人皆是踉跄了两步,才稳下身子。
只是,没有人去指责梁晴,所有人的心思都放在她身上,只是,却无人能劝下她,只能任由她趴在棺壁上,拉着秦士秋的手痛哭着,直到她软倒在地,昏死过去。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请关注 WwW.44P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