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事情成为现实后,她没有地方买后悔药。只能承受苦果……
妈妈流产了,心脏病发死了,她没有了妈妈,也没有了爸爸,那个恶毒的狐狸精成了她爸爸的新娘,她喜欢、信任却欺骗、背叛她的少年,也成了跟进他们家的拖油瓶……
她曾经以为是完美的世界,在刹那间,崩塌成废墟,再也无法回复……
黑暗。无尽的黑暗里,看不清坐在宽大转椅后的人。蒋丽丽站在办公室门口,扶着门,静静站了很久,才低声道:“老大,该回去了!”
“你先回去好了,我还要再坐一会。”没有回头,郑浩天把头靠在椅背上。手里端着的红酒在杯壁上流转着,像血,像泪,像他们阔别十年的吻……
嘴角掠过一抹嘲弄的微笑,郑浩天抬起手抚过嘴唇,仿佛仍能感受到那温热的气息,还有流溢口齿间的那一抹血腥味……
十年之后的吻,仍如十年前一样,带着血的味道……
“郑浩天!你给我滚出去……”随着叫声,一只花瓶丢过来,从他的头侧飞过去,直接砸在身后的墙上。
耳边,是妈妈的尖叫声,还有继父的震怒喝斥声。一记耳光,重重地甩在指着他们破口大骂的少女脸上。
可是响亮的耳光却没有让少女停止叫骂,捂着脸,她瞪着他们的眼睛越发晶亮,“狐狸精!拖油瓶!你们都没有资格踏进这栋屋子……还有你,不要脸的贱男人,你怎么对得起我妈妈?!不是曾经爱过的吗?为什么你居然忍心那样对她?她怀着的是你的孩子啊!妈妈她……她明知道自己有心脏病,不能再生孩子,还是为你怀孕,想要为你生个儿子……你怎么能这样?!妈妈才死一个月,你就娶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
少女嘶声吼叫着,连眼睛都像充血一样,通红一片。疯狂的模样,让少年看得没办法移开目光……
或许,从那一天、不,是更早的时候,他们之间已经注定是一场悲剧。
少女的泪,开启了他们纠缠不清的命运。她的恨,像是涛天的火焰,足以把一切都焚烧矣尽。可是,那样的她,是那样的美丽,美得让人沉醉,让人爱慕……
那时候,他是真的爱上那个少女。哪怕明知道她的引诱,根本就是为了报复。可是,就像中了毒的蜂,贪着醉人的蜜,他无法挣开她的束缚……
黑暗与光明,明明是对立的,可是矛盾的,它们又总是相生相依。窗外沉沉的黑,和房间里的明亮,像是十年前的他与她。
那时候,她的心里充满了仇恨,像是被裹住无边的黑暗,无法挣脱。而那个温和的少年,像是一缕阳光,从乌云间投射而下,映亮她的心。
可是,那时候,她却因为他的光明、他的温柔、他的关爱而更加痛恨他。凭什么,她陷入无边的黑暗,而他却仍能那样的美好?她恨,她要用毒汁沾染他,把他的白衣也染成一片暗沉。
她的反抗、辱骂,既然只能换来责骂和耳光,那她就转变方式你们伤害我最爱的人,那我就伤害你最爱的人……
勾引,欢爱,狂欢,那个夏季,像是一次盛宴,挥洒所有的青春,所有的热情。当夏日过后,她的复仇,让身边所有的人都伤痕累累……
“这是什么?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挥动着手中的文件,少年激动得连说话都有些打结:“是因为这样,你才要和我分手?!芷薇,你把我想得坏了……我不会和你分手的!我、我爱你……也爱我们的孩子!不用分手,我们一起来承担……我会去告诉我妈,告诉叔叔……我爱你,我要你,我要我们的孩子……”
冲上前,他抓住神情冷淡的少女,紧紧地拥着她,把头抵在她的胸前:“我们会有自己的孩子,会有自己的家,我会好好待你,好好地对我们的孩子……”
“你爱我?”少女微笑着,歪着头,明明笑容那么天真,那么灿烂,可是却让人觉得残忍得像是正探出爪子的豹子。
“怎么办呢?我不爱你……郑浩天,你知道的,我和你在一起,只是为了报复那个狐狸精!你知道的……还有,”她低低笑着,俯下脸,轻声地说着:“你的消息,已经过时了!昨天,我已经去过医院了哦!那个孩子,你盼望的那个孩子,已经被我打掉了呢!像一团血块……一团什么都不清的血块……我当时看着垃圾桶,就在想,到底哪里是头,哪里是手,又哪里是脚呢……郑浩天,你要不要也去看看?嗯,我不知道,医生是不是已经把那团血块丢到垃圾房去了呢!”
“不、不、不要再说了……”尖叫出声,郑浩天喘息着,在黑暗中坐起身。蜷在宽大的转椅中,他怔怔地望着窗外幽幽的光。
猛地跳起身来,扑在办公桌上,抓起酒杯,把杯底最后一口红酒倒进喉咙。
仍然觉得干渴,像是在沙漠里跋涉了几千里。
他抓起酒瓶,仰起头,微凉的液体滑过咽喉,呛到气管,让他发出一阵猛咳。猛起头,他瞪着玻璃窗上映着的惶惑、茫然的脸。猛地把手中的酒瓶砸了出去。
酒瓶砸在钢化玻璃上,应声碎得粉碎。玻璃上的那张脸却仍是以茫然的姿态映在窗上……
按住头,他弯下腰,嘶声吼出:“姜芷薇……”跪倒在地,郑浩天抱着头,低声呢喃:“你会知道我的痛苦,很快、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