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在他还在猜测,离去的宋军是不是还想抢占上风的有利战位,已经脱离的宋军却又折了回来,再次斜向掠过他的船阵,他的两翼又塌下去一块。
刘深杯具了,在布阵时他将高丽水军放在了中央,而两翼主要是他的鄂州水师。忻都不懂水战,但他是蒙古人,故此刘深请他坐镇中央指挥全军。他也不是什么好鸟,他打的如意算盘是,让中央的高丽水军吸引住宋军,双方硬顶,他的长江水师再围上来讨便宜。
但战争是不会按照他的设想来进行的,因为器械变了,环境也变了。后世人类战争的区域越来越大的一个主要原因,是兵器打击的范围扩大了。正是兵器打击的距离更远,因此才导致战争的范围更广。
这也不是江河水战,江河之中、甚至是大湖之上,由于区域的狭窄,只要双方的战船多点,空间的限制自然会造成双方位置的相对固定,这就是过去阵战的原因之一。但现在是海上,大自然给予了双方更大的空间来较量,那么堂堂正正的对战肯定迟早要被改变,因为有更宽广的空间让双方来玩。
刘深的思维依然停留在过去的、相对狭窄的江河水战中,这就是他败的原因之一。
刘师勇所做的,实际上也就是坚守了一条军事上的重要原则,保持机动性。而他的战法,其实就是类似于自古以来游牧民族在陆地上最常用的接触(打击)、脱离、再接触、再脱离的战法。
如果有人要贬低米国的空军制胜论,那也没有什么,因为这个后世吹上天的战术理论,其实质好象还是几千年前游牧民族玩的东西。先消耗你的力量,摧毁你的作战意志,然后再一举歼灭你。飞机飞过来飞过去,玩的也还是打击、脱离、再打击、再脱离的套路,只不过兵器变了而已。
当宋军第三次掠过元军水师时,刘深终于明白,这不是过去的水战了,如果继续这样,今天他们定然将完蛋。他立刻调动巨舰,因为只有那上面的火炮才能够给予对方相应的打击。同时他和洪茶丘还孤注一掷,放出了所有快船,也许只有寄希望于快船能缠住对方进行乱战了。
可是宋军依然在不断地移动,元军的快船无法缠住他们,相反,人家的船并不慢,甚至更快,而失去巨舰保护的他们却被不断地击沉。刘师勇在战前严令,无论出现什么情况,各船不得与对方纠缠,在行进中保持距离边打边走,这样就避免了对方快船突击所造成的麻烦。而且烟雾在这个脱离的过程中,也会散去。
北元已经有几百余艘战船沉了下去,他们不可避免地出现了慌乱。这种水战超越了他们的想象,这简直就是屠杀,元军的快船首先崩溃,他们开始逃离。但等待他们的,将是霍公明和尤宗祖这两个海盗头子的猎杀。
刘师勇的眼中凶光毕露,他的船队也不是没有损伤,但他早已顾不了那么多了,他的座船炮口已经指向了对方的巨舰,他要彻底打垮对方。
刘深和洪茶丘集中了所有有火炮的巨舰和宋军对射,但他们的火炮配置太分散了,而且他们的手下训练十分的不足。而琼州水师可以算得上全是老手了,无论在发射速度和准确性上,均高过他们。相比对方给予他们的打击,他们的作战效能太低了。
更重要的是,虽然刘师勇将他的近两百艘炮船分成两路,但他们一次性投放的打击力量却完全压倒了北元水师。
明代的抗倭名将俞大猷曾经总结过:“海上之战无他术,大船胜小船,大铳胜小铳,多船胜寡船,多铳胜寡铳而已。”他说的其实就是,火力的强弱是决定海战胜负的关键。俞大侠的这个论断是先于马汉的“战术火力决定海战胜负”的结论的。
刘师勇实际上仍然进行的是一场硬撼。也许对琼州来讲,这场海上的大战还是急了一点,慢一些、多耗耗应该效果会更好,但兵部和参谋院上下人等一样都有点迫不及待。他们心目中“英明神武”的陛下已经在朝廷的文武相争中,为兵部争来了很多利,该表现表现了。这也只有用战绩来交代,用战绩来堵住文官们的嘴。
更也许在文天祥、张世杰、刘师勇等人心目中,还有某种急迫感,陛下和张弘正打赌已经过去三年了,可是朝廷还在海上,时间不等人啊。
疯狂的宋军水师拼命地将炮火砸向元军,简单地说,在放眼过去,一览无余的海面上,火力的优势其实已经决定了这场大战的结局,元军的崩溃也不过就是早晚的事。
忻都是第一个逃跑的,这场水战根本就不是他所能应付的。他这一跑,最终导致了北元水师的总崩溃。洪茶丘也跟着跑了,但刘师勇是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所有人都可以放走,但高丽水师,那是一个也不能放过,陛下旨意里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张达和方兴追杀过去,忻都和高丽水师的杯具就此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