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际刚刚翻出鱼肚白,小亮子便怒气冲冲地闯进宫女们的卧房。
“你!摊上大事儿了!随杂家去见岚皇妃!”
消停半天儿就不行吗?!花响慢条斯理地爬出被窝。
进入厅堂,首先看到两位花枝招展的女子,一位是初次见面的岚皇妃,另一位则是昨日刚见过的媛贵妃。
两人年纪相仿,约是二十五、六的年华,媛贵妃温婉,岚皇妃冶艳。
她在观察二人的同时,岚皇妃也在打量她……这贱婢虽是素颜洁面,但仍旧无法掩饰与生俱来的姿色,并且不知打哪儿冒出来一股夺人目光的高贵气质?
臭不要脸的死狐狸精!
她抿口茶,讥笑道:“怎么?不过是沾了下龙床,便忘记自己是什么东西了?”
小亮子见花响无动于衷,喝道:“狗奴才!还不快跪下给主子们请安!”
“你不也是奴才么?这其中还分阿猫阿狗?”
不待小亮子耍横,岚皇妃先恼了,抄起茶杯砸向花响的脑袋!
“还反了你不成?!”
花响可以躲开,但是并未闪躲,只见鲜血顺着额头淌下来。
见状,媛贵妃显然受到惊吓,忙起身劝阻,道:“姐姐,莫要与这奴才一般见识,她不懂规矩自会有人训斥,气大伤身啊。”
岚皇妃越看花响那张脸越来气,气得几乎七窍生烟!
“昨日本宫差你给媛贵妃送去两匹上等蜀锦,今日幸好聊起此事,否则本宫还不知晓少了三尺呢!”
花响嗤之以鼻,反诘道:“皇妃此话何意?莫非怀疑我裁掉三尺?”
“你问本宫?本宫只知晓蜀锦经你一人手送入媛妃宫,难不成那三尺布料自己长腿跑了?”
“您说我偷东西便要拿出证据,三尺布足够做一件衣裳,这么大一块布料,我脑子进水才会带回皇妃宫,即使我真有胆量带进来,又怎会轻易让人发现?所以……什么床底下啊,床脚柜之类的地方啊,若是真能翻到‘赃物’,那我一定是被哪个手脚不干净的人渣给陷害了,您说呢?……”
小亮子不自觉地动动眼珠子,就在花香宫女出现于此的同时,他命宫女将蜀锦压在她的床褥底下。只待岚皇妃一声令下,搜找“证据”。
花响又看向媛贵妃,笑道:“还有这位媛贵妃,岚皇妃好心送您礼物,您居然拿出来一尺一尺测量,甚至一大早便前来兴师问罪?看您外表温婉端庄,却不曾想这般喜欢斤斤计较,若是换做我,别人即使是在无心的情况下,赠予我发霉的点心,我也得道一声感谢,因此我很好奇您是如何问出口的?难怪岚皇妃会动怒呢,看似是骂我罢了,实则是觉得您太没理儿没面儿。”
媛贵妃被质问得一愣一愣,她只不过是帮岚皇妃扯个小谎,怎么就把自己的颜面给搁进去了?她忽然萌生一股受辱感,忍不住向岚皇妃抛去埋怨的目光。
岚皇妃一时间也没反应过味儿,毕竟这种栽赃陷害的招数在后宫屡试不爽,基本上都是先喊冤,再到取来赃物之后,顺理成章受罚。怎料,今日碰上一个不肯按理出牌的?!
后宫其实没有什么规矩,谁的地位高谁就是规矩,地位低的认栽罢了。
花响原本也想忍,但是盗窃的罪名太大了,剁手剁脚的惩罚。
“话真多,真能说,以下犯下上是罪否?没冤你吧?来人!掌嘴一百!”
小亮子揎拳挽袖,狠狠一巴掌抽在花响的脸上。
这一巴掌打下去,花响的半边脸都被抽红了,然而,她这回没再犯刺儿,大劫躲过,小劫就不能躲。
耳光声清脆作响,见状,媛皇妃压了下岚皇妃的手背,悄声提醒道:“万一圣上今晚召她侍寝,我们谁都担待不起呀。”
“妹妹且放心,圣上连续三晚要与家父等重臣商讨政务,腾不出时间理会这贱丫头。打!给本宫使劲儿打!”
“是!”小亮子擦把汗,揉了揉发麻的手掌,继续狠抽。
鲜血顺着嘴角溢出来,花响攥紧双拳,但愿这一顿打受完,岚皇妃可以让她清净一段日子。
忍,一定要忍,为了逃离这方寸之地,必须忍!
……
抽耳光也是可以把人抽晕的,花响被两名太监架回房间。
宫女肥娥惊见她满口是血、脸颊肿得像包子,吓得哇哇大哭。
花响的嘴已经张不开,含糊不清道:“别哭,去……帮我打盆凉水。”
肥娥赶忙照办,浸湿巾帕,小心翼翼地贴在她火辣辣的脸颊上。
“管事儿的怎会这么狠啊?为何把你打成这样?”
“嘶……”花响艰难地翻个身,颇为感慨地叹口气,“你知晓吗,自小到大,我膝下只跪父母与上苍,除了打仗,没人敢动我一根手指头。”
她恨那些争风吃醋的女人有什么用,要恨就恨她们的男人。
这一切,全拜陌奕宗所赐!
“打仗?”
“打架,是我口误。”
她无力再开口,将整张脸浸泡在凉水之中,消肿止疼。
眼泪默默融入水中,她不想哭,真的不想像个弱者一样靠眼泪宣泄情绪,可是心头涌起万般委屈,在这等恶劣的处境之下生存,真的可以活着逃出去吗?
抑或,只能逼着自己向陌奕宗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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