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承辉透过轻撩的窗纱向内望去,仅能瞧见杨骄低垂的眉眼,心里不由着急,“杨妹妹,你抬头看看我!”
呸,谁是他妹妹?杨骄被周承辉这声妹妹一叫,登时俏脸通红,忍不住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殿下认错人了吧?臣女竟不知道殿下的妹妹是哪位?”她可是还比周承辉大上几个月呢!
“师妹不也是妹妹么?”周承辉被杨骄这么含羞带气的这么一瞪,反而心里无比熨贴,不由轻笑出声,“你想想,我可是叫错了?”
这人怎么越来越轻浮了?杨骄恼恨的将头转向一边,“殿下如今贵为太孙,臣女当不得您一声师妹,至于妹妹么,杨家寒微,不敢跟天家有亲。”
还真生气了?周承辉浓眉一挑,赔笑道,“我不是看你长的小,老觉得你是妹妹么?我最想要个亲妹子了,”
见杨骄沉着脸不言语,周承辉又从怀里拿出一张叠的整齐的宣纸,嬉笑道,“那这又是什么?我以为长兴侯府以后是要跟天家有亲的呢!难道是我想错了?”
杨骄接过宣纸打开一看,居然是自己在德阳公主府做的诗,讶然道,“当时不是落到水中了么?怎么还在你这儿?”
“谁耐烦将那些带回去?”周承辉不以为然道,“不过这一首么,我看此诗的作者一定是个有志气的,自然要带回去日日揣摸才行。”
他向车内的佳人灿然一笑,“这诗真是越品越有味道,诗如其人当是如此!”
这简直就是肆无忌惮的调戏,杨骄也顾不得还有正事要跟周承辉商量了,冷哼一声,向身边的青梅道,“还不起程,等什么呢?”
“是,”青梅心里一讪,忙挑帘吩咐车外坐的婆子。
杨骄变了脸,周承辉哪里会不明白她这是恼了,一伸手抓了车窗道,“我开玩笑呢,你可别生气,这不好些日子没见师妹了,过来跟你打个招呼,左右我现在无事,不如送师妹回去,也顺便给郭老夫人和宣礼先生请个安。”
“殿下真是太客气了,您要是往臣女府去,臣女大伯还不得开了中门倾家相迎?”
如今自己已经不是那个无人问津的靖国公了,周承辉也承认杨骄提醒的对,“我之前也常去的,不妨事,这次原也是打算像往常那样,悄悄去,悄悄走便是,前儿我得了老夫人的信儿,不是说有事儿要告诉我么?再说了,咱们也好久没见面了,”
最后这个“咱们”,叫杨骄心里一软,可即使周承辉的理由再充分,他的作法也不值得肯定,杨骄硬声道,“如今满京城的目光只怕都聚集在殿下身上了,您能‘悄悄’的么?一旦叫人看见,便是递了个把柄与人,这个时候,咱们犯不得一点儿错的。”
“你说的没错,是我大意了,”杨骄的提醒周承辉还是听到心里去了,这个时候他微服出入长兴侯府,确实有勾通外臣之嫌,“不过收到郭老夫人的信儿,怎么着也要过去一趟的。”
“而且我也想见你一见,可你偏又不太爱出门儿,这些日子,即便在太后那里,我也没有见到你过,是老夫人的意思么?”杨骄能这么设身处地的为自己考虑,周承辉心里自是再欢喜不过,又往杨骄的马车边靠了靠,小声道,“你诗都写出来了,就算是不露面,旁人也不会相信杨家没有别的心思……”
“就像你说的,我的诗已经出来了,还有什么可怕的?”杨骄浅浅一笑,望向车外的周承辉,“是我不愿意出门儿的,至于祖母给你送信儿,是因为有一件麻烦的事……”在路上将话说了,倒比叫他特意往侯府跑一趟的强。
杨骄透过半撩的车帘看到不远处有家药铺,向青梅道,“跟外头人说,我要到铺子里看看去,”这常和堂是郭家的产业,而这一家,是杨骄母亲小郭氏的陪嫁铺子。
周承辉瞬间便领悟了杨骄的意思,微微一笑,错身等长兴侯府的马车过了,又等了半柱香功夫,才翻身下车,向常和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