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你先前同我说过了,我记得,没忘。真是的,好像我真的是‘贵人多忘事’,你放心我记着呢。”左铭源心里虚,要不是莲蓉提着,她可能真忘了。
左铭源去后,太后一听她要走,就十分舍不得。急急的追问:“怎么这样快,就不能多待几天吗?”
“儿臣也想多待几天,可是女儿国的人已经出国太久,大家都想家了,要回去了。儿臣特地来跟母后说一声,免您记挂。”
“哀家怎么可能不记挂,你是哀家的心头肉啊。”她这一哀,哗哗淌下两行泪来,牢牢看住左铭源,舍不得移开视线,“一晃,你都这样大了,再过些许日子,就是你的生日了,铭源,你二十了吧!”
“母后还记得儿臣的生日。”左铭源有些心虚,她可没有那么青葱般的岁月,妥妥的三十正了,要不是那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她将成为史上最年轻的大学女校长。
“记得,当然记得,你的一切哀家都记得。你脚底板的朱红色七星痣,在右脚上,对吧?你左手的食指上有刀疤,那是有一次你削苹果皮的时候弄伤的,那时候你哭啊哭的,哀家听得心都要碎了,可是你一看哀家心疼,马上就不哭了,还安慰哀家说不痛,说你很勇敢,你的事,对哀家来说,彷如昨日。”
她一想起左铭源要远嫁,就恨不得用铁链子锁住她,不让她走,可是翅膀长硬了的鸟儿需要飞。左铭源安慰她,“母后,您不用担心,儿臣会好好照顾自己,不会让自己有事。”
“母后知道,可是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很难过,铭源你从小就很懂事,什么都不让母后担心,母后知道你是好孩子,可是有时候,母后也会很难过,比如现在,母后就在想,要是当初不让你当什么皇子,是否你就不需要离开哀家了?”
“母后说傻气话了,孩子大了,总要离开父母。”
“是,母后就是傻气,你父皇在时,总说母后傻气。”她吸吸鼻子,再难过也改变不了事实,罢了,要伤心的实在太多,她已得到很多,不该再贪心更多了。她喊过丝蕴,让她把盒子拿过来。“哀家放在床榻上的那个。”那是一个小小小小的盒子,丝蕴递给她,她感慨许久才打开,一边用着充满了回忆口吻的语气说:“这是我娘送给我的嫁妆。”
盒子被打开了,里面放着一只雪白的玉,玉的形状像一只小羊,太后用指腹抚摸着它,一边说:“当年我出嫁的时候,我娘送的,她说,戴着它,就会洋洋得意,我是属羊的,我这一辈子,从来没有失败过,嫁人,嫁了天底下最疼爱我,最富有,最有权势的男人,荣华富贵,锦衣玉食,你父皇从来没有让我受过一丁点委屈,就算他这辈子有很多的女人,但是我知道,如果他可以选择的话,他一定只会娶我一个,可是他是帝王,他有很多的责任,有为皇家开枝散叶的责任,我不能独自霸着他,尤其是当我霸占光他所有的爱时,我总要大度一点,和别的女人分享他的身体,现在我把这只带给我一生福气的小羊送给你,愿你一生洋洋得意,喜洋洋的过完一辈子。”
左铭源推却不要,她不是真的左铭源,她没有福气去要属于别人的东西。“母后万万不可,这是外祖母送给您的。”
“哀家都是黄土埋到脖子的人了,还要这个做什么,你还年轻,还有很长很长的日子要过,比哀家更需要它,所以你带走它。”太后将那只小玉羊塞进左铭源的手里,手中一股暖意,这是一块暖玉。
左铭源抚摸着那只玉羊,说了谢谢。她余光见到丝蕴,这才想起莲蓉的拜托,她说:“母后,儿臣还有一件事要求您,希望您能答应。”
“什么事?”
“儿臣身边也没几个得心之人,看丝蕴就很好,所以就想让丝蕴跟着儿臣去女儿国,就不知道母后舍不舍得,而且有她在,就能常常从她的口里,听母后的事了,儿臣就不会那样想家了。”
太后别说一个丝蕴,就是一千个她也会为她找来。“你要是觉得丝蕴好,就带她去吧。丝蕴。”她喊过丝蕴来,“像服侍哀家一样服侍殿下,明白了吗?”
丝蕴回道:“是。”她只是奇怪左铭源怎么会好好的要她呢,就见左铭源的双眼在笑,可是再仔细看时,又觉得自己眼花了。她不明白,又不敢多问。
太后发话说:“丝蕴你先下去打包行李,过会儿哀家还有东西要给你,还有话要嘱咐你,然后你就去安庆殿,哀家的铭源以后就交给你和莲蓉好好照顾了,你们要尽心尽力。”
丝蕴道:“是。”她下去了,走之前还是不解的看着左铭源,左铭源向她微微的点了一下头,她歪着头,想不出所以然来,可是要离开的消息,还是让她心中有些欣喜,离宫是她进宫以来一直的梦想,她自四五岁上就被人卖进了宫,就算有皇上的恩典,也得待到二十五岁上才能离宫嫁人。
她又没个家人的地址,上哪找家去。现在却突然来了这样大的恩典,而且还可以旅行海外,以后会在女儿国定居?女儿国到底是怎样的国度呢,她一想,为什么心就怦怦的跳个不停,好紧张,好期待。也不知太后要跟她说些什么。
丝蕴出来的时候,左铭源早走了。丝蕴说:“太后。”
“你来了,过来!”太后招呼她站到自己的身边,“丝蕴你在哀家的身边多少年了?”
“回太后的话,十五年了。”
“十五年,那就是宫里的老人了,不过你看着还这样的年轻,这次铭源嫁人,哀家真的很不放心,她要你去也好,有你和莲蓉在,也可做她的左膀右臂,女儿国到底是个什么情形,哀家不知道,但是,千万千万,护住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