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以前……
那时候离墨自然还未到大晋,这毒是在何处所中就显得十分蹊跷了,慕容忧见她眉头紧皱,苦苦思索的模样,又说道:“其实我替他止咳的时候便发觉了,皇家秘事藏污纳垢,阴暗诡谲,本来我不想插手多管闲事的。”
“那你后来为何又改变主意了?”
“你不是说离墨是你的朋友吗,瞧见他咳血你急的脸色都变了,若是他真出了事,我想你一定会很难过的。”慕容忧伸手捏起姜静云发间一片花瓣,眉眼间一片温柔。
姜静云低下头去,看不清神色,只是低声道:“你去前头讨茶喝吧,我先回去了。”
慕容忧急忙去拉,却见姜静云飞快躲开了,不禁神色一黯,本来准备好的话也来不及说,看着姜静云的身影消失在转弯处,他抬起手来,目光落到掌心那片粉白色的花瓣之上,一种若有似无的香气在空中萦绕,伊人已远去,唯有余香袅袅。
姜静云几乎是逃一般地离开慕容忧的,想起方才两人相拥的情景,她心里将自己骂了好几遍,只是慕容忧身上的味道怎么如此熟悉,那清冷香气离得远了并不觉得,可今天在他怀中却是分外清晰,竟是跟楚阳一模一样的茉莉香!若只是茉莉也便罢了,偏生其中还夹杂着茶香,更显清雅不俗,这样别致的香竟也能撞上,说是巧合又有谁能够相信?
姜静云想起上次在凤仪殿夜观星象那晚闻到的味道,她以为是楚阳的,现在想来也极有可能是慕容忧身上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方才若不是这香气,她或许还能保持去清醒,拒绝慕容忧的安慰。真是一刻也不能脆弱,立时便出现了这么一个烂摊子等着她去收拾。
第二日,便有圣旨从熙和宫中传递到上官、穆氏、胡氏三府,一时间府中喜气洋洋,道贺之人几乎要把府里的门槛都踏破了。宫中也是一片欢天喜地,无论是熙和殿还是凤仪殿,都是热闹非凡。楚清自称年幼,未做好迎娶正妃的准备,坚决辞去皇后为他挑选的闺秀,出了这小插曲,皇上自是不乐意的,但就像是往日楚清每次犯错时一样,皇后却是为他说尽了好话,还允许他来日看中了哪家的姑娘再来求皇上的恩典。
毕竟大晋储君的亲事终于有了着落,若不是楚清一向跟太子交好,又是从小养在皇后名下,谁又会去真正关心一个母妃早逝,又没有圣宠的失势皇子呢?是以气氛还是依旧热烈,皇上还下旨连续三天夜间燃放烟火以示庆祝。
姜静云当值结束,天色已晚,她没有立刻回去,而是沿着小路来到了碧池畔,那些前几日还在争相斗艳,千娇百媚的芙蓉花朵,竟已经开始悄然败谢了,无论当时是如何的娇美动人,此时也不过是残红一片,随波逐流而去,算算日子,炙热明亮的盛夏过去大半,如今已是残夏了。
碧波池东南角池水最浅,宫中工匠特意堆砌了台阶通往池中,姜静云不顾晚夏已然有些清凉的天气,脱了鞋袜坐在台阶上。不远处天际间正燃放着一朵朵璀璨夺目的烟花,红的绿的,黄的蓝的,瞬间绽放,又瞬间熄灭,那极致明亮的瞬间似乎能灼伤人的双眼,衬托的烟花熄灭后的夜幕更加幽暗绝望。
“这么美的景色,怎么一个人独享?”
姜静云回过头去,便看见楚清提着酒壶酒杯,笑意盎然地站在身后,一双眼睛在夜色中熠熠发光,似乎是天上的璀璨落入了其中一般。
“你不去恭贺太子殿下大喜,跑来这里做什么?”
楚清走下台阶,坐在姜静云身边,笑道:“锦上添花没意思,雪中送炭才让人记忆深刻,倒是你这么晚了坐在这里,是伤心欲绝了想不开要投湖么?这里水太浅,不如西边好。”
姜静云白了他一眼,并不搭理他,楚清也不介意,只是斟满酒杯,递给她说道:“听二哥说几次都寻你不着,你是故意躲着他吗?”
“见了面又能说什么呢?他能抗旨不娶么?”姜静云接过酒杯,仰头一饮而尽。“娶了正妃也无妨,日后登基为帝,自然会给你一个好名分的。”楚清偏着头,看着姜静云的动作,只见她脸色浮现淡淡的讥笑,又替她斟上一杯酒问道:“莫非你想做他的正妃?”
姜静云又是一口饮下,良久盯着幽暗的湖水说道:“正妃也好,侧妃也罢,我都不稀罕,我只想做他唯一的妻子。”
楚清笑了,摇头道:“那你倒不如嫁给我这个闲散王爷,无人问津,无甚价值,我可以只娶你一个妻子。”说完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姜静云侧脸,握着酒壶的手收紧了几分。
姜静云伸手抢过酒壶,替自己倒满,喝下去之后大笑起来,指着楚清说道:“你也太不够义气了,现在这个时候还想占我便宜,哎,那位宁家小姐听说才貌双全,是出了名的美人儿,你脑子进水了死活不从?”
楚清静了片刻,突然一笑,面上全是嘲讽,从姜静云手上拿过酒壶,高高举起倒出,那香气扑鼻的液体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准确无误地落入楚清口中,他好一会儿才停下来,抬手随意一抹嘴说道:“再美又如何,一定要寻个贴心适意的可人儿才算不枉此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