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捧土落在他心上作壤,他用怀念让流萤在他心里那片寸土地上落根茁壮活了十七年,今天一封信一瓶酒引得他思念成疾,愧疚如潮。童扇赠他一滴露水,降在他心上,他心里凄惶了多时的土,瞬时恢复生机。
而作为同行存在者,吉南遥大概是他心底偶尔掠过的风,或温柔或肆虐,让他失去方向,她却不会为他停留。
但,他的阳光从东方而起,源自流萤,日落西山,死于流萤之死。
他需要的水,是童扇,承载他覆灭他,只是假以时日的事。
她的重要,早已与日俱增。不管她是谁,更不管她像谁,也不管她是否有千百种身份,她是他的妻子,她在他的身边。
“你不吃醋?”
“你情窦初开的太早了,与时俱进的爱才经得起考验。所以我不吃醋,你赶快说!”相反,她可是很开心,因为他这是在以另外一种方式跟他表白。
凌灏歌一想,确实是这么回事。那时候的他不够坚持,经不起一点考验。相比现在,他的执着还是让他比较欣慰的。
“好,故事是这样的…”他故意停顿,吊着童扇的胃口。看她一副洗耳恭听的认真模样,他心生戏弄,话锋一转说:“欲听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她眨眨眼,恍惚道:“凌灏歌……你这么不靠谱,下回我直接把你分解了!”
“老婆,不要那么重口,好吗?”他心情好多了,又恢复雅痞像。
“你说不说,不说我回去睡觉了。”她掩嘴打了个呵欠。
“那我们回去睡觉吧。”邪魅的话从他嘴里吐出,很是魅惑。
她挑眉,突然看他脸色不好,然后急问她:“对了,你早上喝了姜汤,有没有好一点?没有发烧了吧?”
他的大掌熨帖上她的额头试温,她笑笑摇头:“我一点事都没有。我想你要是跟我说过去的事,我一开心,我就会强身健体。”
“这么邪门?那我就去讲故事赚钱好了,兴许能治愈癌症患者。”
“这只对爱你的人有用。”她强调。
“这么说你爱我?你很爱我?”暧/昧的语气反倒多了一丝调皮。
童扇佯装怒了,手拍了拍他的脑袋勺,板着脸说:“别贫了,凌先生,讲故事比较重要,别浪费良辰美景!”
他终于不折腾了,醇厚的嗓音卷着秋风瑟瑟,在小山丘处飘起。也许他的情感比较深沉,嗓音总是跟着故事节奏抑扬顿挫,极富层次。
他或爽朗大笑,或低沉轻笑,或会心一笑。他有关于流萤的回忆都带着笑容,然后她发现其实她并没有那么优秀,但是他就是能把她夸的好比她就是幸福女神一样,弄的她自己都要喜欢上他口中的流萤。
“我喝过流萤酿的酒,我奶奶酿的是酸酸甜甜的,可她酿出来的口感总要偏重一方。有一天,她躲在酒窖里,把我奶奶酿的酒每样都打出来品尝,她说我奶奶旨在她继承她的衣钵,所以要求她的味觉先来尝试那些尝起来似乎都一样的味道。然后…”
童扇笑笑,然后她醉晕在酒窖里。
“然后,她竟然喝醉了,趴在酒窖里睡着了,我奶奶把她抱回我家,我一夜没睡都在照顾她。那时候她身上还有很重的酒味,可是酒很香,夏天的风很凉,我感觉很幸福。后来,我就陪她尝酒,反复考验味蕾,终于通过***考验。”
她同样感觉很幸福,那段岁月感觉很漫长,经历了很多很多,可回头细数才只有三个月。
可三个月里充满了笑容和幸福,除了最后的生离“死别”,没有一点悲伤。所以总是比较刻骨,甚至于觉得平日里洋溢的小幸福没什么,直到分离这一点点遗憾作祟,思念助长,才在彼此生命里卷起惊涛骇浪。
“那你奶奶为什么不让你学习酿酒呢?”这件事她曾经问过牧瓷,牧瓷只是笑笑的说,因为她合适。
“其实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她觉得你比我用心,我不是那块料。也或许她觉得我梦想不在此,就算学会了也不会传承吧。”
“终于承认你不如我了吧?”她笑的很得意。
“你也就借着打击我来提升你的优越感。”他语气里有这一丝宠溺。
“我还记得有一次我奶奶过生日,你知道她倒霉到什么程度吗?”凌灏歌继续吊着胃口。
童扇心里哀哉一声叹息,他还记得她这么糗的事啊?
她第一次试着包包子,把糖包里包了一包盐巴,酱油当成醋,味精当成盐,做了一顿实在难以下口的饭。
“……结果罪魁祸首是我,因为我把调料盒的味道跟东西全部调换了位置。”他哈哈大笑,在偏僻的田埂里,能闻见风,自由,和温暖的味道。
她也笑开了怀,听他说了很多往日的趣事,尽管眼皮子一个劲的耸拉,她还是强撑起精神。直到终是忍不住,听他声音开始模糊,注意力开始涣散,她在他怀中昏昏欲睡。
凌灏歌环住她微凉的身体,柔声咕哝着:“你究竟是不是流萤?”
为什么今夜他又有强烈的感觉,她就是困在他心尖的朱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