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声声撕心裂肺的质问，声嘶力竭的咆哮还响彻在耳边，她亲手将她的痛苦一一摆在自己面前，那些话不仅让她绝望，也让他看不到希望。

他深叹口气，从客厅酒架上拿出流萤留给他的那瓶刻着“留”的葡萄酒，再走回阳台，放在小圆桌上。他将它开启，深红色的液体立刻倾注进透明的高脚杯中。

比血液还妖娆的红刺疼了他的眼眸。

你留下我是因为我是流萤的替身。

这句话一直在他心上回旋，他不能否认一开始确实是因为她太像流萤了，才将她留在她的身边，可是他真的没有将两个人弄混淆。

他呷一口酸涩的葡萄酒，没有甜的味道，但咽下口丝滑的感觉一直在喉咙深处回味，口齿留香。

这味道竟然有点像红酒的味道的了。他没有想到，这佳酿虽然提炼了牧瓷的配方，但是竟有超越她之姿。十多年的酝酿，喝一口就撩人。酒劲很大，他只有细细品尝，他还打算要给童扇留着，跟她一起分享岁月的味道。

他裹着厚大衣，抬头望着天幕里皎洁清辉的月光，这才刚入冬，气温就变的那么低，不知道今年会不会下雪。

他想起，童扇走时，衣着单薄。

突然想起了一句话，风雪夜归人这句话。他学着童扇的小习惯，在小圆桌上轻轻勾画着一行字：风雪不归人，等你。

童扇双颊酡红，双耳发烫，她眯着迷离的眼看世界，灯光影绰，人影朦胧。

她颤颤巍巍想从座位上起身，却又脚步虚浮的跌回座椅，胳膊肘扫落一瓶酒，好几个空瓶子又因为这一连串效应，从桌子上滚落在地下。

包厢的门被打开了，她抬眼望去，只见到高大的身影向服务员低语着，然后服务员关门离开，他向自己走来。

没错！她没有看错！可是这个人是谁？个子那么高是。。。。。。凌灏歌吗？

她打了个饱嗝，直勾勾看着男人在自己身边坐下，一言不发的为他自己倒了杯酒，又沉默着仰头喝尽，空杯子跟玻璃桌发出一声碰撞，耳边才响起他的声音。

“病都没好，你还喝什么酒？”低声斥责里明明夹杂着关心。

她的眼睛也感觉又干又热，她看不清来人是谁，只是她记得这声音温柔极了，每每听到都让她想哭。

这不，她微微擦干瞬间掉落下来的泪，勾唇笑笑，指着他说：“我们童家人都会喝酒啊。我嗜爱，嗜武，嗜酒。”

“可是你应该要顾着你的身体，今天你要再喝一口酒，我就喝一瓶酒，你喝一瓶酒，我就喝五瓶。”他在拿他自己威胁她。

童扇噘着嘴，输出一口气，带着浓浓的熏人的酒气。她撑着比铅球还重的脑袋凑近他，低着头，想想到底想要对他说什么，可是大脑混沌的很，她什么都想不起来，只是能记得在凌家院中的秋千旁跟凌灏歌吵架。

她的脑袋顺着他的肩膀滑下，拱进他怀里，他揽着她的后背。

“嗯。。。。。。”她仿佛感觉自己被人抱着，这怀抱很暖和，她不由得勾上他的腰，轻声嘀咕着：“默山，是你吗？你怎么会来？”

他没说话，继续听她絮叨着：“好像每一次我狼狈不堪的时候，你都在我身后，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可是我将我所有开心的事都分享给了别人，就是幸福的时候唯独少了你。”

“没关系，因为他们每个人都对你很重要，我也只有用这种方法才能让你记住我一辈子啊！”没有开灯的KTV包厢，视线昏暗，可是这一刻，他再也无法掩饰他所有的情绪。

他眸里的痛楚和欣慰，矛盾的交织着，最终他只能苦涩的笑笑，了去满心的伤痕。

她再也没有说话，只是微弱的抽噎声让抱着她的他清楚感受到，他的心拧着。

“傻瓜，别哭了！你一哭就让我觉得你过的很不幸福。你这些年怎么还不如小时候一样坚强了呢？”

“我不要坚强。。。。。。因为你会保护我，我不要坚强。没有人。。。。。。站在我身边，我才要坚强。”她委屈的撒娇着，说出的话却惹人心酸。“我跑去国外那么久没跟你联系，你也不问我去了哪里，你也不怪我不联系你，你一找我就逗我开心，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你真是天底下最好的好人了，可惜我爱的人不是你。”

他眼里的最后一丝光泯灭了，甚至多了抹湿润，他却还笑着，“我对你这么好你还哭？等下被别人看到还以为我欺负你了。扇，你不爱我，可是你不会离开我，我也挺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