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呢?为什么每次都会想到云寂长老?是他每次冲动之时总是有眼前之人出手阻拦,帮自己冷静下来?
是每次遇到困难之时,总有一人在身旁出谋划策,化险为夷?
是因为他清楚此人的忠心所以对其信任无间?
是踌躇着无法下定决心,所以想要寻求他人的肯定?
亦或者,长久的帮助早已让他养成了依赖的习惯……
汪德胜原本茫然混乱的心在思及此后渐渐坚定下来,云寂发现了这个改变,内心不知是不安还是松了口气……
幽都。
“啪!”
“废物!”一座造型古怪的大殿内传来一声愤怒的低喝声,伴随着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像是一道惊雷劈开了原本笼罩在幽都之上的死寂,闪电配合地划过暗沉的天幕,泛青的白光照亮了这个阴森的城市。
“是否派人过去支援?”看到鬼主脸上的怒气消了些,魅一上前一步,沉声问道。
“已经晚了。”寻揉了揉眉心,疲惫地坐在椅子上,而其身前则是一地碎瓷:“这次聚首何尝不是众门派给幽都和天渊的一个警告?若我们敢动,他们自然也就有了出击的理由。原本如果只有碧霞宗那五个弟子也就罢了,但谁料花紫衣也掺了进去,有了这个变故在,你以为花锦衣会任由我们派人支援?那个老匹夫,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一点没变!当年为了一个女人窝囊至此,如今又为了女儿什么都不要了,真真是一个疯子!”
说至此,语气森森的,像是埋了炸药。随时会炸开。
魅一立刻缄默不语。朝一旁使了个眼色,魅二识趣地上前一步,转开了话题道:“鬼主为何要联合散修联盟?他们多为人类,于我们根本是两路人。”
寻看了一眼属下,也不点破,脸上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是不是两路尚且难说,若真要这么说,我们同天渊不也是两路人吗?如今人族盛大,想要硬拼是不可取的……何况,你何时同人族一样在意起种族之见了?须知。万物生于混沌,本就是一体的。大道三千,最终也不过殊途同归,是人是鬼有何区别,修得什么道,又有什么好去在意的?”
魅二一窒,是啊,自己何时在意起这些来了?
“那么。他们会同意与我们结盟吗?”
“同意与否,又有何重要呢?”寻食指托着下巴,笑的温柔,但大殿内的几人都感到一股寒气从心底升起,不由打了个颤。
天渊。
天暮宫依旧是一派壮丽的黄昏之景,豪华的宫殿在夕阳的余晖下看上去极为庄严肃穆,神秘得让人忍不住想要上前去探个究竟。
“宫主。”一名女侍无声地出现,轻轻一福身。
“何事?”低沉的男音,优雅的像是一架正在演奏的大提琴。
“此为玄冥岛来的传音符。”女侍将传音符呈上。而后便悄然退了下去,守候在门外。
天暮看着手中的传音符,神识一扫,里面的内容悉数涌入脑中,让他微微一怔。
半晌,才在上面回道:无需顾及其他。
看着传音符化为一道遁光没入天际,天暮朝窗口走了几步,整个人从黑暗中脱离了出来。
只见其一身看上去极为沉重繁琐的华服静静拖在地上,银色的长发下是一双没有感情的灰色眸子,皮肤极为苍白,却并不是病态的苍白,而是类似于死者那毫无生机,冰冷刺骨的白,看着令人不由心头一颤。
此时那双不含任何情感的灰眸正静静凝望着窗外在微风中摇曳的罂粟花海,良久,才慢慢移开了目光,转身走出大殿,挥开身边的侍者,穿过几个精致的庭院和长廊后在一个略显寒碜的小木楼前停下了脚步,似乎犹豫着要不要进入。
时间就在这犹豫中无声无息地流逝着,晚霞从橙黄变成了橙红,由橙红变成了橙蓝,最终停留在了橙紫上不再变化。
同时:
“吱——”
木门被一双惨白的手轻轻推开,一股清寂之气从屋内扑面而来,显然已经久未有人居住。
小楼在外面看着似乎极小,但真正进去了才发现里面的空间虽然称不上多大,但也极为宽敞,至少一个人住是大得有些寂寥了。
熟悉地上了布置得极为雅致的大厅侧的楼梯,绕过几个房间后没一会儿就进入了一个同外面的雅致截然相反的屋内。
整个房间布置得极为温馨,处处昭示着先前居住在这里的人那颗细腻玲珑的心,梳妆台上摆着几根簪子,首饰盒半开半合,恍惚间似乎还能看到有一窈窕的倩影正在对镜梳妆。
然,最引人注目的却并不是这些,而是在屋子一侧那几乎同墙壁同等长宽的巨幅刺绣。
刺绣上是一个正在翩翩起舞的女子,背景则是天暮宫的花海,长绩在黄昏中画出一道圆弧,花瓣纷飞,美不胜收,令人恍若身置梦中。而若回过神来仔细观察,便能发现女子虽然占据了刺绣的大半空间,却并不是这副刺绣的重点,其不远处那一身沉重华服的银发男子才是整幅刺绣的中心,所有的一切都是围绕那抹身影展开的,包括起舞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