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乔想了一会,勉强答应了。
双方重新开始推演,增加了人心所向之后,蜀汉的胜率有所提高。不过也仅仅是有所提高而已,依然没有超过一半,最好的局面就是蜀汉占据陇右,在第一阶段的战役中取得胜利,但是在接下来的持久战中,蜀汉实力不足,路途遥远的情况依然无法解决。人心所向,可以让城池不战而降,却不能让高山变成平地,不能让峡谷变成通衢。
经过几次推演之后,诸葛乔的脸sè也变得难看起来。他缓缓的放下了手中代表兵力的小旗,疲倦的摆了摆手:“子玉,仲简,我有些累。明天就要到安汉了,有不少事还要提前安排,先不玩了。”
魏霸给傅兴使了个眼sè,起身告辞。
两人一直没有说话,直到回到自己的座船上之后,傅兴才不屑的说道:“他就是死要面子,不肯认输。什么累啊,分明就是没有招数了。”
魏霸安慰道:“好啦,他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我相信他会把这个结果转告给丞相的。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我们已经尽了力,耐心的等着结果吧。”
傅兴哼了一声,yù言又止,长叹一声。过了一会儿,他突然说道:“早知道是个结果,我就不和你玩这个游戏了。一想到是个必败之局,好生无趣。”
魏霸瞥了他一眼:“你见过不死的人么?”
傅兴愣了一下:“谁会不死?”
“那就是了。每个人生下来都会死,那你还努力干什么?为什么不混吃等死?”
“这个……”傅兴哑然。
“人生重要的是过程,不是结果。”麋威突然从里面走了出来,看看魏霸,眼神闪了闪,又接着说道:“人终有一死,所以怎么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事。马伏波说过,大丈夫宁当马革裹尸,也不可死于床箦之间,儿女之手。与其像冯唐一样默默的活上百年,也不如像霍票姚一样轰轰烈烈的短暂一生。”
魏霸和傅兴面面相觑,过了片刻,他才呐呐的问道:“麋都尉,你……什么时候来的?”
麋威轻笑一声:“听说你们玩游戏玩得通宵达旦,我非常好奇,特地赶来看看,不知道能否有幸旁观。”
魏霸尴尬不已。麋威是辎重营的副将,他在辎重营呆了这么久,却一直没和麋威有什么交往,连玩这个游戏也没叫上麋威。倒不是他看不起麋威,主要还是怕麋威避嫌,不想和他太亲近。现在麋威主动找上门来了,他当然是正中下怀。
“旁观怎么行,要来,就大战一场,如何?”魏霸斜着眼睛,故意做出一副挑衅的架势。
麋威嘴一撇:“你欺我麋家的人不通军事么?你别忘了,我虽然没打过仗,可是要论算计,我可不会轻易认输。”
“那是,麋家世代经商,在算计这一方面又怎么可能是弱手。”赵广也从里面走了出来,给魏霸使了个眼sè:“子玉,你今天可是遇上对手了。”
魏霸大喜,搓着手道:“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
诸葛乔耷拉着脑袋,静静的坐在案前,案上摊开的茧纸上空无一字,几个纸团搁在一边,被他浑重的呼吸缓缓吹动着。
他有些挣扎。
经过和魏霸的几局推演较量,他所感受到的震撼远远超过魏霸的估计。他非常清楚自己实际上已经把己方的有利因素放大到了极致,尽管如此,胜率依然并不足以让他欣慰。如果按照魏霸的设定,那这次北伐将成为一场灾难,其后果不仅仅是一场失败这么简单,甚至可能会把整个北伐的希望都毁在这一次行动中。
如果一场战争还没有开始,就决定了失败的结果,那这场战事还有什么坚持的意义?
诸葛乔想给父亲提个醒,可是他又非常担心会因此惹恼父亲。未战先言败,这不仅是沮丧士气这么简单,更可能会让父亲觉得他懦弱,不足以成大事。他比魏霸更清楚父亲的信心有多强烈,当然现在他也比魏霸更清楚父亲的信心有多么不可靠。
如果仅有信心就能取胜,那当初猇亭之战,先帝刘备就不会惨败在陆逊的手中,将蜀汉大半jīng锐力量毁于一旦了。
说还是不说,这是个艰难的选择。
诸葛乔权衡了半响,最后脸sè苍白的抬起来,在纸上写了几个字,仔细的叠好,叫来一个亲卫,哑着嗓子道:“把这个交给魏霸魏参军。”——————求推荐,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