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等你的好消息。”王子君朝着贺岩州摆了摆手,算是将这件事情给定了下来。
贺岩州又扯了几句闲话之后,就告辞离开了。临走之前,他还是笑着道:“王市长,请您检验一下我们东埔市公安局的战斗力,明天的材料,我一定让人准时给您送到办公室。”
王子君笑呵呵的将贺岩州送到了门口,在重新关上办公室的门之后,王子君的脸上,lù出了一丝冷漠的神情。
“表哥,您回来了。”贺岩州才一走进家门,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就迎了上来,脸上带满了热情,但是他的神sè之中,却带着一丝的惶恐。
看着这个人,贺岩州的神sè就是一变。鼻子里冷冷的哼了一声之后,就没有任何回话了,也不搭理那人,一屁股在客厅里坐了下来。
“表哥,俺娘说你最喜欢吃俺村里的大枣,这不,特意让我给您捎来了。”感受到了贺岩州冷漠,那人尴尬的站在客厅里,赶紧把自己带来的东西掏出来了。
贺岩州听到来人提到他娘,冷冷的面孔,顿时有了一些动容。看着被一个红sè小绳子扎紧的布袋,站起来伸手接了过来。
打开布袋的口子,贺岩州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把红通通的大枣,又大又圆,明显是特意挑出来的。平日里相当讲究的贺岩州这次破了例,
根本就没有洗,拿出一颗大枣就直接放进了嘴里。
“最近,大姨的身体娄么样?”
“还行,就是有点耳聋,眼睛也快看不见了。上个月我带着她到县医院责了一趟,开了点药,医生说不是什么大问题,主要是年龄大了。”
贺岩州点点头,沉吟了瞬间道:“县里面的医疗条件有限,这样,过两天我派个车把我姨接过来,到市里好好检查检查。”
对于自己的大姨,贺岩州很有感情。贺岩州的妈死得早,他们兄妹几个,他姨可是照顾了不少。能把贺岩州供给到读大学有了出息,都是这个大姨出的学费。
因此,尽管贺岩州对这个表弟有些看不上眼,但是有他老姨在,贺岩州还是很给面子的。
“那哥,又得让您操心了!“贺岩州的表弟赵远河搓了搓手,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
贺岩州摆了摆手,没有再说这个话题,而是谈论起了一些家长里短的事情。和贺岩州的平静相比,赵远河的神情有些心不在焉,和贺岩州的谈话,简直就是驴chún对不住马嘴。
对于表弟为什么会这样一划状态,贺岩州心里清楚得很,但是他就是不在这方面提只是聊些闲话。
“哥,我听说那个陈艾jiāo告到市政府了?”犹豫了好一阵子之后赵远河终于憋不住了,小心翼翼地问道。
贺岩州心里虽然早已有了底儿,但是此时一听表弟这么问,还是有些来气。王子君本来就不喜欢自己,你再弄这么一出岂不是白白送了一个让他挪位子的借口嘛!
从齐正鸿出事那一天起,贺岩州就觉得在山省要有一次大的变动。
而在这种变动之中,他很能明确自己的位置,那就是做一名隔岸观火的看客。只是,过早的表态,已经让他和王子君以往还算不错的关系,产生了裂痕。
贺岩州虽然后悔却无法弥补。这能怪得了谁呢,要怪就怪自己运气不好赌错了一局。齐正鸿接任省长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怎么他娘的又来了这么一个惊天大逆转呢。虽然不知道接下来省里面会变成什么样子,但是王子君在东埔市的位置好像摇了一摇,晃了一晃,比先前变得更稳当了!
在这段时间里,贺岩州给自己定的调子,那就是低调做人小心办事,绝对不能让那位王市长抓住自己的任何把柄,无奈人算不如天算,正当他准备小心应对的时候,却是怕什么来什么,表弟打伤人的事情,居然被人给捅到了王子君那里。
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贺岩州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按原来的方式处理下去。当然,这么做最主要的不是为了他的表弟,而是为了他在东埔市政法系统的地位。
“。产你办的好事!一个小小的破鱼塘,值得你这样么?”贺岩州手掌狠狠地拍在桌子上冷声的训斥道。
赵远河对于这个当大官的表哥,是揣了满腔敬畏的。他赵远河之所以能坐在村支书的位置上,还不是因为有表哥在背后站着么?别说乡里的那些干部了,就算县里的领导,也很给他这个村官面子呢。
“表哥,我知道我不该做得太过jī了,只是那赵小虎实在是太不像话了,我这么做又不是为了我个人,我也是为了村里好嘛!”
对于赵远河的狡辩,贺岩州无心去听,他清楚这个表弟是个什么货sè,说话简直跟刮风似的。
“行了行了俐在这儿给我演戏了,回去之后,好好地将这件事情处理一下,该赔钱赔钱,该道歉道歉,务必把这件事尽快摆平了!记住了么?”贺岩州yīn沉着脸,不耐烦地说道。
“嗯,我知道了。”赵远河虽然有点不甘心,但是贺岩州既然这么吩咐下来了,他当然不敢再多说。
以往赵远河来,贺岩州一般都要留饭的,但是今天心情实在不好,贺岩州觉得表弟不走,甚至影响到他的食yù了!尽管他贺岩州觉得,自己在东埔市政法系统的影响力不是一般人可以撼得动的,但是对上现在的市王子君,还是让他有些心烦意乱。
“王子君又怎么样?他虽然是市长,但是这件事情只要我不松口,他也没辙儿!”自我安慰了一番的贺岩州,从沙发上站起来,朝着客厅走了过去。
贺岩州说到做到,第二天就以市公安局的名义,给王子君送来了一份调查报告,只是,这份调查报告跟贺岩州的汇报如出一辙,只不过把口头汇报变成了文字材料而已。
王子君看着这份调查报告,脸sè不断的变幻,他虽然是市长,但是现在能够做的,也只有让有关部门对这件事情继续跟进。现在贺岩州给自己弄出了这个报告,那这些有关部门会怎么做,就很是值得思量了。
毕竟,贺岩州是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
这件上访的案子,不论是在王子君看来,还是在其他人看来,都是一件小事情,王子君在接到公安局的汇报之后,也就是让督察局跟进,然后就将注意力放在了玻璃工业园的建设以及省内那些变幻的风云上。
山省显得风平浪静,只是这表面现象让人心里很不安生。尽管都传说聂贺军要走了,但是聂〖书〗记依旧不断出席各种会议。而他和胡一峰同时出现在会场上的资料,更是不断的出现在了报纸和电视上。
在省委〖书〗记和省长和谐的大环境下,某些有心人,依旧能够感受到这里面的异样。特别是常务副省长齐正鸿在参加完东埔市的钥矿项目签约之后,就再没有出现在电视里的镜头上下面的干部议论纷纷,传得沸沸扬扬。
“王市长,您看这个。”赵国良快步的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资料。
王子君朝纸上看了一眼,就见硕大的黑体字赫然写着上访之路何其难:农fù上访被拘留。
心中一动的王子君一把将文件拿了过来,朝着文件上仔细的看了起来。这篇不知道赵国良从哪儿找来的报道上,写的就是陈关jiāo家里的事情。不过在结尾之处却用反问句写道:“市长是人民的公仆,那为什么冲了他的车,反而会被拘留呢?”
看着这反问的话,王子君的神情越加的冷峻起来,他将那份文章在桌子上一放然后沉声的朝着赵国良道:“国良,这份东西是从哪里来的?”“王〖书〗记今天我上网浏览网页,从一个网站上看到的,还有不少人跟了回帖。”赵国良小心的看着王子君轻声的说道。
王子君点了点头,沉吟了瞬间,这才朝着赵国良道:“国良,你去将贺〖书〗记请来。”
从赵国良的心中,他觉得这件事情和贺岩州少不了纠葛可是他没有想到,王市长竟然在这个时候让他去请贺岩州。不过他心中虽然充满了疑huò,但是对于王子君的吩咐,还是不敢有半点耽搁。
十几分钟之后,贺岩州就来到了王子君的办公室,开始的时候,他同样是一脸的平静但是,当他看到王子君手中的这份报道之后,却是怎么也淡定不下去了。
将告状人给拘留了,怎么会是这样?贺岩州清清楚楚的记得自己千叮万嘱的吩咐表弟,回去把这件事情摆平了千万不能把矛盾jī化了,怎么把这件件事闹到了这种地步呢。
看着手中的文章,贺岩州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他第一个感觉,就是眼前的王市长在搞得他的事情,如果不是王子君出的手,又有谁会对自己动手呢?
王子君静静的喝着茶,贺岩州的神情变化,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丝毫没有瞒过他的眼睛。
“王市长,我这就派人好好调查一下,究竟出了什么事情,给您一个明确的答复。”贺岩州咬了咬牙,沉声的对王子君说道。
已经意识到危险来临的他,自然顾不得自己的表弟了,先将这件事情处理了再说。
“你也不用再给我什么答复了。你要给的,是给大众一个明确的答复。另外贺〖书〗记,这件事情的责任人,一定要严格处理,我不希望咱们东埔市再有这种破坏政府公信力的事情发生!”
贺岩州听着王子君严厉的声音,心里越发的míhuò了,这件事情,究竟是不是王市长做的呢?
如果他一开始来见王子君,还以为是王子君整他的话,那么现在,他心里有些怀疑起来。因为如果这件事情是王子君干的话,他可以直接在常委会上对自己发难,还可以借助这次机会,给自己一个难忘的教训,也不至于是现在的态度啊。
“我知道了,王市长,我会好好调查。”
贺岩州缓步离开了王子君的办公室,而随着贺岩州的离开,王子君从自己的椅子上坐了起来。虽然依旧没有确实的证据,但是王子君却敏感的觉得,在这之中,正有人拿自己当枪用。
这么一想,心里多出一阵郁闷。究竟是谁在给自己布了这么一个局呢?他是想挑拨自己和贺岩州的关系,还是为了什么?
是董国庆么?好像不是,王子君心中念头闪动间,又想到常委之中的其他人,但是随着一个个人影从脑子里闪过,这些人都被王子君给一一否决了。
就在王子君心里犹如翻江倒海一般的思索时,电话响了,王子君看了一眼电话号码,就把电话给接通了。
“喂,你好,我是王子君。”
“哈哈哈,王市长您好,我是省公安厅的李振华啊!”电话那边,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
公安厅的李振华?王子君在一愣的瞬间,顿时想到了这个人是谁。
当下笑道:“是李厅长啊,您好您好,不知道领导您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有什么指示啊!”
“王市长,您这玩笑开得有点大了,我哪里敢给您下指示哟,您可是咱山省最年轻的厅级干部,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成我的上级了,还是您给我作指示吧。”
在电话里,李振华谦虚的很,两人谦虚了几句之后,王子君就笑着道:“李厅长,您什么时候来我们东埔市检查工作啊,我可是非常想尽尽地主之谊啊!”
“王市长,到您的地盘上要口饭吃,我李振华可是荣幸得很哪,至于检查工作,您可是给我戴高帽子了!”
李振华很会说话,打了几句哈哈之后,就话锋一转道:“王老弟,我今天到陈〖书〗记那里去汇报工作,陈〖书〗记对于东埔市公安局的工作很是不满哪,我了解了一下情况,上面还牵涉到你的事情呢。”
王子君心里大概也明白怎么回事,却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道:“公安工作和我有关系,是不是陈〖书〗记嫌我给公安系统拨经费拔的少啊,哎呀李厅长,对于咱们公安系统,我一直是全力支持的,只是,这穷家难当啊,我们东埔市财力有限,huā钱的事处处都是捉襟见肘啊,只能穷日子穷过了!”
“王市长,不是这件事情,现在各地对公安经费的支持,我这个当厅长的还不清楚么,在咱们山省,除了山垣市和安易市,那就数咱们东埔市对公安系统支持最大,投入鼻多了。您这种支持力度要是陈〖书〗记还不满意,那其他地市就更惭愧了!”
王子君笑了笑,他当然知道不是为了这个,但是嘴上却疑huò不解的问道:“不是这个是哪个?我可不记得自己在政法工作方面插什么手啊!”
“王市长,我去陈〖书〗记那里的时候,看到陈〖书〗记正在网上浏览新闻,看见有一篇关于咱们东埔市的报道,说一个上访的农fù,就因为拦了您的车,回去之后就被拘留了。”李振华说到这里,接着道:“这种事情,我知道和老弟你没关系,肯定是下面那些人背着您干的,咱先不说这个,我想说的是,王市长,咱们东埔市的公安系统,该下大气力整顿一下了!”
“嗯,李厅长您说得对,我这就给董〖书〗记汇报一下,让贺〖书〗记拿出一个整顿方案,彻底从各个方面来提高一下我们东埔市的公安队伍建设工作。”
李厅长不知道王子君此时正在想什么,他在对王子君的想法表示赞同之后,接着道:“王市长,我对于你们东埔市的公安队伍建设虽然不该太多的指手画脚,但是在有些方面,我觉得还是敝开了说比较好,贺岩州同志能力是有的,工作积极xìng也是有的,只是他现在是政法委〖书〗记,这就决定了该同志不能将所有的精力,全部投入到公安队伍的管理中去。”
“社会形势的发展,需要一支高素质的公安队伍,因此,我觉得咱们东埔市的公安队伍,还是有专人进行管理比较好。让政法委〖书〗记和公安局长分离,这也是咱们工作中一直所提倡的。”
李振华在这个时候,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那就是将贺岩州的公安局长给免了。李振华不会无缘无故的提这个建议,如果王子君真的相信,如他所说,为了进一步提升工作,那王子君还不如找块豆腐直接让自己一头撞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