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风为了保命,老老实实说道。
谢玄沉默了一下,忽然道:“你方才能够事先察觉慕某,难道也是此符的缘故?”
韩风神色一紧,抬头看着谢玄,见对方神态似笑非笑,不由咬了咬牙,苦笑道:“前辈果然高明,那却是南华宗另一件异宝‘测气铃’,顾名思义,这枚小玲对修士有一种奇妙的监测反应,不过修士越强,若是存心隐藏的话,此铃发挥的作用越弱,比如前辈,近到了在下十丈范围,才有了微弱感应。”
谢玄听了轻轻一笑,紧盯着韩风,语声陡然一沉:“你说得如此详尽,就不怕老夫见宝起意么?”
“在下本就有意将敛息符和测气铃赠给前辈,只望前辈能不计较在下的冒失。”
韩风狠狠咬了咬牙,神色发苦道,这两样宝物本是为了交换筑基丹,但他也知道今日若是不留下点什么东西的话,只怕性命难保,见对方脸色丝毫不变,他惟有硬着头皮道:“不过在此之前,希望前辈能以自己的神魂起誓,否则的话,纵然是魂飞魄散,晚辈也势必严守异宝的操控法诀。”
谢玄轻轻一笑,脸容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沉静的目光落在韩风身上,瞧了半晌,忽的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真的宁愿魂飞魄散,也要保守操控法诀么?”
“前辈!”
韩风脸色一变,心中升起不妙的感觉。
“前辈,呵呵,你看我究竟是谁?”谢玄冷笑一声,运起‘易筋锻骨’法门,肉身,脸容迅速变化着,在韩风瞠目结舌中,面前这位‘前辈’儒雅,清俊的脸庞飞速变得沉郁,阴冷起来,特别是狭长的双眼,透着森森寒气,从飘逸的气质瞬息就转化成煞气凛然,寒意陡升的模样。
“你,竟然是你……。”韩风顿时惊恐起来,本来沉静下来的眼神露出惊惶骇然,对方既然暴露了本来面目,自然是想要杀人灭口了。当然,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现在这副样子也并不是谢玄的本相。
谢玄并不理他,冷哼一声,食中二指并拢起来,弹了弹指甲,一缕劲风呼啸着穿透檀木桌上的酒壶,这个制作精美,价值不菲的酒壶顿时就碎裂开来,酒水全都溅射出去,纷纷扬扬泼洒向天际。
谢玄挥了挥手,袍袖一扬,将所有酒水卷进了袖袍中,体内漩涡星云自动凝聚起来,朝那些酒水一催,顿时化成了一层层晶莹雪白的冰渣。
“你有敛息符,我恰好也有生死符!”看着满脸疑惑,惶然的韩风,谢玄轻笑了笑。
……
嗖!
一柄油伞撑了开来,挡住了绵绵不绝降落的阴雨,夜色渐深,雨越下越大,没过一会儿就将整个伞面淋得湿透。
伞檐下,透过一层层薄薄的水幕,谢玄看了看身后的临湖居,嘴角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这趟虽然经历了一些波折,但最终他得到的收获更是丰厚,修为从蜕凡三重天跃升至五重天,凭空激增两层,还得到了八颗明珠,五张各类符箓,两件异宝以及一册《南华控火诀》。
瞧了瞧蜷缩在怀中的云蕾,见她神色舒缓,眉宇间却微微皱着,也不知在思索着什么,谢玄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膀,身形飞掠而起,在锦湘河面浮光掠影一点,转瞬就将跃马桥抛到了身后,走进了从云楼。
从云楼底层拥挤着好些低阶,中阶武者,虽是时近深夜,但却依然兴致勃勃的喧哗饮酒,此刻乍见一个阴冷青年怀抱一个清秀少女从雨夜中走来,都不禁脸露暧昧之色。
不过等这些喝得头昏脑胀的武者目光迷离的打量了几眼后,眼神都不禁清明了一分,露出凝重的神色,转过身去继续饮酒,再也不敢乱瞟乱看了。这个阴冷青年怀抱一人从这般密集的雨势中走来,浑身上下竟然没有沾上半点雨水,这种深厚修为登时震慑了在场的武者。
从云楼掌柜眼睛闪了闪走了过来,此人约莫五十余岁,身材有些发福,一副憨厚老实的模样,谢玄随意打量了一眼,此人竟是全场武者中修为最高者,已经具有了七品修为。他也并不觉得意外,幽州被五派掌控,从云楼,临湖居这些本地声名鹊起的名楼自然也应在五派控制中。
掌柜对云蕾还有记忆,谢玄没有废话,带着云蕾进了她所预定厢房,将云蕾轻巧地放在带着一缕檀香的金纹大床上,盖上锦帐。
看了看云蕾熟睡的神态,谢玄深吸了一口气,陡然粉碎了体内漩涡星云,化作无量星光点点朝从云楼各个角落延伸,将所有信息全都反馈进心神中,过了好一会儿,谢玄舒展了身形,成千上万道化作游丝的神念如潮水汇聚回归神魂。
等忙完了这一切,谢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虽然他将韩风,莫先生等人都杀了,但留着南华派在就始终是个祸害,他已经下定了斩草除根,将南华派连根拔去的决意。
只是为了不再重蹈覆辙,这才用神识将整个从云楼都搜寻了一遍,以他定神巅峰的神魂意念,莫说普通武者,就连武圣也无法完全掩盖心神波动,只要稍微有一丝不轨之意,立刻就能被察知,简直是洞若观火。
将神魂恢复到最佳状态,谢玄控制着脸容化为中年儒生模样,冷笑一声,翻身出了窗户,直朝朱雀大街南华派总坛而去。
……
整个幽州都沸腾起来了。
仅仅一夜之间,盘踞幽州数百年之久,五大门派之一的南华派,上至掌门常九龄,五大长老,十二刑使,执事堂莫先生,下至内门六成以上核心弟子被清洗一空,这还是因为剩下四成核心弟子外出主持事物,方才逃过一劫。
莫先生被人杀死在临湖居,五大长老死于临江大街的甬道中,剩下的南华派门人包括掌门常九龄在内共计两百余人被斩杀于朱雀总坛内。
整个朱雀总坛变成了人间地狱,尸山血海。
这就是幽州其他四派宗主齐聚而至后,见到的情形,绕是四人见惯了杀戮,甚至本身就是杀人如麻的人物,但见到了这样的场面也不禁面色大变。
五大势力立足幽州,多少年来为了稳固自身势力,打压新生的帮派,经年累月下来每一任宗主在任期间都不知要诛灭多少中小门派势力。他们当然不是因凶手的血腥手段而失色。
他们所虑者,却是目中所及,无论是进入了先天境界,蜕凡期的强者,还是后天武者,这些人都是被一击斩杀,浑身或是心脏,或是眉心,或是咽喉……反正总在致命部位能找到劲力穿透的痕迹。
四人都是争斗厮杀经验丰富,凭此已能想出当时的场景,深夜时分,凶手击碎了朱雀总坛大门,这一下立刻惊醒了南华派门人,这些凶悍的武者张牙舞爪,每个人都悍厉凶狠如狼,但很快他们就发现实际上对方才是真正的狼。
凶手面对这一群凶悍的武者,闲庭散步一般闯了进来,仅仅在刀剑夹击的瞬息,轻描淡写,从从容容的屈指弹射,锐风呼啸中,一缕缕劲风比任何神兵利器还要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