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久久不能平息的川岛干脆和前田在一家大阪人开在商埠区的居酒屋里继续畅谈,两个人都是会内的激进少壮派,对于会内大佬的一些保守政策很是不满,其实就是担心这些条条框框挡了自己往上爬的天梯,在那个单位里都有一些青壮年的中层是比较激进的,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身居高位的大佬们要是过于保守的压制了自己手下的中青年干部的进步之路,那么后果是很严重的。
“川岛君,你看我打算用清国人传统计谋三十六计中的打草惊蛇如何?”喝的猴屁股一样的前田搂着川岛说道“我们放出消息,说北支事件是清国人所为,而且是因为村田在山东工作中结了仇家,我们要为组织的牺牲者报仇,现在正在调集国内的人手来济南府,准备血洗对方。那么根据我的推理,做这件事情的家伙一定属于一个组织,他们组织不会不关心我们兴亚会的报复措施,为了提前知道我们的反击措施,他们会派人到码头和车站等地盯梢,我们只要暗中监视这些地方,发现可疑人员就顺藤摸瓜的找出所属的组织就行了。”
“高,高啊,实在是高啊。”川岛有点佩服这个看起来一脸古板的家伙,没想到他对于情报战线的斗争策略也有很深的造诣,看来总会那边确实人才济济啊。可惜的是,他川岛已经回不了头了,这个前田也只能交给吴大人处理了,可惜了一个忠心耿耿的兴亚会干将了。
“川岛君,别来无恙啊。”辞别了前田,正在车站逛荡,准备搭车回京的川岛,刚刚在一个茶楼寻了个靠窗的雅间,正琢磨着如何联系吴大人那边呢,一个阴阴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本来打着扇子还有点热的川岛一听见这个声音就如坠冰窟,全身上下如同冰封了一般,僵硬的都转不动头了。好在来人很快转到他的前面,竟然是一个富家小姐打扮的女人,身后还跟着两个彪形大汉。
“刘,刘。”平日里流利的京片子一下子卡了壳,这个声音带给他的噩梦甚至比控制他精神的“提神丹”更恐怖,在榆林堡那个晚上的遭遇是川岛最深的恐惧之渊,现在听见这个声音他的鸟都不由自主的痉挛了。
“坐嘛,川岛君。我可不是管事刘,别客气嘛。边喝茶边聊好了。”那女人挑开面纱,川岛才长长的松了口气,他一辈子也不愿见那个太监了,特别是缺了点东西的那些阴人对着自己的鸟那副垂涎欲滴的眼神,让他的恐惧更加深刻了许多。这位显然不是太监假扮的,川岛知道她叫杜姑娘,也是吴大人的手下,虽然不想面对他们出卖自己的同胞,但是川岛的抵抗意识早就土崩瓦解了,现在放不下的不过是个面子问题而已。
“杜姑娘,我已经被正是任命为北支机关长了,这是我的任命文件。我这次来济南是为了总会来的一个家伙,他要调查山东的情况,我很担心会,会让吴大人为难。”心里很是纠结了一下的川岛还是抵抗不住“提神丹”的魔力,再说他的那些供词和招供的影像资料都在吴大人那里存着,只要放出去,相信自己一定有幸成为兴亚会追杀的头号目标。
“很好,这是你的机会。相信只要你够聪明,不会让自己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这是你今天返回北京的车票和你的运作费用,汇丰银行的户头。至于前田,我们会让他消失的,一切都是事故,你回京后就挑一些你用的不顺手的家伙送来,我们可以保证一切都和你毫无关系。山东的情况报告已经放在你的新办公室的抽屉里了,如何使用这些材料你可以看着办。”交代完了杜姑娘无喜无悲的放下面纱,带着保镖转身拉开墙壁上的暗门进入隔壁的一间类似账房的房间,留下一直合不拢嘴的川岛,冷汗又流了一身。
自己曾经的对手,现在的主子实在是太可怕了。川岛一直在为兴亚会的情报和间谍力量感到骄傲,但是今天终于明白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在吴大人的地头上,别说有自己这个无间道,就算是兴亚会最顶尖的间谍倾巢出动,也会失陷在这个不起眼的济南府。想想刚刚自己还在为了是否说实话或者说多说少而纠结,对方居然不用自己汇报,就对前田的身份和目的都搞得一清二楚,知道自己需要在山东问题上给总会一个交代,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已经给自己准备好了情报素材,而且已经发到京城自己的办公桌里,这里面的含义其实是明摆着的,如果自己敢有二心,下一次放在自己办公桌里的恐怕就是自己的脑袋了吧。打开存单看看户头“竹下醇”一个普通的名字,但是金额后面的四个零让他很是激动了一番,甚至很弱智的用手指头顶着位数一位一位的数零来着。一万英镑意味着什么,川岛自然明白,自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前田已经派人去散布谣言,说兴亚会已经下了江湖贴,要山东济南的老少都知道兴亚会已经集结人手来山东寻仇了,他满心希望的等着敌人自乱阵脚,但是如同在大明湖投下了一个石子,连个声都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