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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叶骑兵虽拼命抵抗,无奈前后受敌,左支右绌,更兼李晟、南霁云皆不在军中,群龙无首,应对难免迟缓。素叶骑兵试图向南撤退,可曳落河和契丹骑兵则如驱羊之饿狼,使出浑身解数压迫素叶骑兵退向素叶圆阵。
素叶圆阵以战车为骨、长枪兵为刺、弓箭手为经、刀盾兵为纬、陌刀手为节,本是张严密的天罗地网。可眼下敌军与素叶骑兵搅在一起后,圆阵内的素叶将士投鼠忌器、阵脚松动,防线随之处处紧绷、摇摇欲坠。
“化整为零,靠近曳落河,与之混战!”王霨在大堤上急道。
不待王霨军令发出,素叶士卒已在步兵营校尉雷万春指挥下,按平日训练,三三两两就近结阵。隶属不同兵种,分属不同营、团的素叶军士卒根据臂章上军阶高低,迅速重建指挥体系,结成一个个各色兵种混杂的小圆阵,趁敌骑无法提速,欺身近战。东北角的素叶方阵则依令井然向前,准备救援与敌混战的袍泽。
圆阵虽小,却胜在稳固,无懈可击,且有利于保护受伤的袍泽。李晟在王忠嗣麾下时即精研阵法,担任素叶军副使后更是将平生所学传授给麾下将佐,王霨则命全军时时苦练阵法转换,故素叶士卒虽处于下风,却依然能果断变阵,竭力应对。
“死!”势大力沉的雷万春挥锏如风,一锏击碎辽东骏马的头颅,温热的马血喷了他一脸,他不管不顾,追加一锏,将跌落战马的曳落河武士脑袋砸成稀巴烂。
“契丹部抵住素叶军,曳落河随某速迂回至西边冲锋!”田乾真一槊捅死名素叶骑兵,恶狠狠令道。
“不能让曳落河与我军脱离接触!”王霨猜出了田乾真的意图,无奈手中步多骑少,一时难以靠缠斗困住曳落河。
“霨郎君,请令牙兵高声齐呼,北庭大军来了!”电光火石间,卢杞已有定计。
“善!”王霨心领神会:“曳落河已至,北庭军必不远矣!”
“北庭大军来了!王都护来了!”稀稀拉拉的呼喊逐渐汇合成充满渴望与信任的咆哮,筋疲力尽的素叶军士卒蓦然感觉浑身充满力气。
旌旗舞长风,轻骑疾奔雷。
“父亲来了?”俱兰舰上,焦头烂额的王珪仿佛有了主心骨。
“王正见?”田乾真闻之大惊,忍不住扭头向后望去,西方的地平线阒然无声:“竖子狡诈,安敢骗某!”
可出乎田乾真意料的是,南边凭空响起了咚咚战鼓声,三五精骑带着铺天盖地的滚滚烟尘,踏着激昂的鼓点从地平线一跃而出。
“北庭军?!”田乾真愕然,不过待他看清对方旗帜后,忍不住哈哈大笑:“区区百骑,还不够塞牙缝,真是可笑!”
“真源骑兵队!”王霨认出援军身份:“是驻守睢阳的张县令!”
“霨军使,奉永王殿下之命,真源儿郎前来助汝平贼!”年近半百的张巡擐甲执兵、壮怀激烈,在其带领下,百余名真源骑兵挺直长槊,一往无前。
“田别将,张巡老贼用兵阴险狡诈,万万不可大意。”
死里逃生的史朝义想起围攻睢阳之时,张巡曾命部下为数百稻草人穿上黑衣,用绳子绑着从城头放下。平卢军以为是守军沿着绳索爬下墙来,急忙射箭,却白白送了唐军数万羽箭。之后一连几天,睢阳城墙上都出现了草人,平卢军以为张巡故技重施,习以为常,不再防备。不料数日后,张巡挑选了五百勇士,在夜里把他们放下城去,突然杀向毫无防备的平卢军大营,一路砍瓜切菜,险些冲到中军大帐前。若非史思明在平卢军中斗重山齐,唐军的夜袭极可能得手。
“用兵之道,虚虚实实,莫非……”田乾真定睛望去,只见真源骑兵马尾上隐隐约约绑有枝条,拍额叹道:“老匹夫,虚张声势,某岂会上当!”
分了两百契丹轻骑去迎战真源骑兵后,田乾真催促曳落河加速进攻,试图一举击垮素叶军,斩杀王霨!
可当曳落河冲入素叶军簇簇圆阵尚未穿透之时,战场南侧陡然生变,真源轻骑忽然兵分两列,向左右闪开,让出一条通道,数百人马俱甲的铁骑呼啸而出,瞬间凿穿契丹轻骑松散的阵列,直扑田乾真而来。
当先一骑,左刀右剑,舞成两团圆光,所过之处,矛断盾裂、人马俱亡!
“安西卫伯玉!”田乾真一眼就认出了在河阳城外交过手的敌将:“老贼果然奸猾……”
“田别将,该如何是好!”史朝义忆起蓝田城内安西军死战不退的悍勇、掂量着两军结下的血海深仇,不禁心生寒意。
“蓝田之战,吾等诛封常清、伤高仙芝,安西军乃手下败将,朝义郎君不必担心,某已有破敌之策,还请平卢兵马听某调派。”
“唯别将马首是瞻!”史朝义并非首次上战场,但他在久经大战、恶战的田乾真面前,唯有俯首听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