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待会……”她喃喃了两句,便沉默了下来,只用余光暗暗地关注白蔻的一举一动。
一行人,在白老爷子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的前往白家的地里去,乍一看着好像很多活计要做似的,但白芍心底清楚,根本不是这样。
听吴氏说,当年白老爷子从郡城回来之后,攒下了一笔家财,置办了好几十亩地,当时活的可滋润了。
可是后来,为了迎娶刘氏,白老爷子拿出了二十亩地当了聘礼,家财便急速的缩了近一半。
听说,刘氏嫁过来,是什么都没有带的。
可她模样长得好,又一举一动带着农村人没有的贵气和规矩,白老爷子心生仰慕,便十分的疼惜爱护她,不仅不让她下地干活,甚至在刘氏的怂恿下,又给了刘氏的哥哥十亩地。
一直到刘氏生了俩孩子,家里忽然有些捉襟见肘,刘氏才慢慢的收了心,不再拿婆家填补娘家。
可此时,白家的日子,过得已经大不如从前。
尤其是随着这些年,孩子一个一个往下生,一个个张着嘴嗷嗷待哺,白老爷子一个人又干不来那么多活计,只能又卖了一些地来维持生计。
等到孩子们终于长大了,可以干活了,白家只剩十五亩地了。
但就是这样,白老爷子也没有再回去抓药,而是咬牙攒钱准备买地。
“咱爷觉得士农工商,咱家人出不了当官的,起码也是个务农的,不能当那做工的,平白让人瞧不起。”白微靠在白芍耳边,轻声的道。
“可咱大伯,不还是做些劳什子生意。”白芍也凑到她耳边嘀咕。
“那都是咱奶要求的,咱奶的父亲,当年就是靠做生意发了大财的,奶只要钱,只要有人恭维她,才不管什么士农工商呐。”白微不屑的道。
“可是咱大伯明显就不是那个料子啊。”白芍看了一眼白川羌,此刻他正跟在白老爷子身后,拿着一把镰刀,动作十分利落的割着麦子。
白家四个儿子里,就属白川羌身材最为高大壮实,力气也最大,此刻一人一条垄的割着麦子,还属他割的最快,麦茬口最整齐。
再联想到白微所说的,白川羌做生意屡屡赔钱一事,是个人都知道,白川羌可能更适合种地,而不是做生意。
“咱奶可能也是对大伯失望了,但二伯……那个人你也知道,手里有点钱就拿去喝酒或者赌钱,让他做生意根本不可能,至于咱爹……”说到白川柏,白微沉默了片刻,跳了过去,“四叔虽然聪明还年轻,但跟舅爷不亲,奶也不指望他做生意,就把注意打到了大哥哥身上,要不咋让他去上私塾呢,就是想着,学点书上的东西,以后能少吃点亏。”
“咱奶还真是想复兴自己当年的盛况想疯了。”白芍哭笑不得的低下头,把那割成一片一片的麦子,用两根稻草绳给系成一捆,“咱舅爷?就是,咱奶的兄弟?”
“恩,对……”白微点了点头,正想跟白芍来回细细的解说一番,忽然听到白老爷子在前头喊她。
“三姐儿,再送一把稻草过来。”
“哎。”白微应了一声,回过头,看了一眼白芍,又看了一眼她身后的山坡,有些不放心的叮嘱她,“芍儿,咱们这地有些陡峭,你可小心点,不要滚落下去了。”
十里铺地势偏远,背靠大山。
当平地上全都被开垦完了,便有人打上了荒山的注意。
白老爷子就是其中之一。
白家十几口人,只有十五亩地,再有点人情往来,根本不够嚼用。
要说买地,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攒起来的,所以白老爷子便抽空,带着几个儿子,把不算山腰上太陡峭地方给开垦了出了几亩。
虽然没有水流可以引过来,只能种一季小麦,并不能接着种水稻,可就是栽种豆子,也能有不错的收成。
如此一来,这山腰处倒也算得上一个不错的田地。
唯一一点需要注意的,就是田地边缘有点陡峭,小孩子最容易摔下去。
白芍没有恐高的毛病,但也觉不喜欢挑战自我,所以她十分睿智的远离了陡峭的田边,哪怕是扎田地边缘的麦子,也都尽量把身子往里侧。
可意外,总是在人猝不及防的时候发生。
就在白芍低下头,给两根稻草打结的时候,白蔻忽然在她身后叫了她一声。
白芍下意识的回头,就瞧见一个大虫子,张牙舞爪的对着她扑了过来。
白芍不是特别害怕虫子,但猝不及防的时候,哪怕是根草,也能把人吓得后退一步。
若是在平地,后退一步也无妨,可这里是——山腰上。
“芍儿……”把稻草递给了白老爷子,正回过身,想要跟白芍继续唠嗑的白微,目呲欲裂的看着妹妹小小的身影在田边一晃,就没了踪影。
“白蔻你个贱人……”